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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煙見時候不早了,忙道:“二爺,我們還是早些回府吧。這要是老太太問起來,可不是玩的!”
寶玉見說暗自思量也覺得是,也就立起身子隨茗煙一路去了。淨虛假意虛留了一回,見寶玉不願多留也就不作多留之言,送至山門前,見二人騎馬遠去了才轉身折回。
一時晚妝將卸,黛玉獨自進了裡間,猛抬頭看見了荔枝瓶,不禁想起日間老婆子的
一番混話,甚是刺心。當此時是黃昏人靜的,千愁萬緒堆上心來,想起:“自己身子越發差了,看寶玉的光景,心裡雖沒別人,也不見老太太舅母是個什麼意思。
深恨父母在時,何不早定了這頭婚姻現在也不必如此了。”又轉念一想道:“倘若父母在時,別處定了婚姻卻如何能遇到寶玉?遂嘆了一回氣,吊了幾點淚,無情無緒,和衣倒下。”
不知不覺恍如夢境,只見一個丫鬟來說:“林姑娘,外面有人來接你回去了。趁早收拾了衣物就去吧,老太太,太太等都說不便來見。也叫你別去叨擾二爺,免得他傷心。”
黛玉聞言,唬得退了幾步癱坐在了床榻上面容神傷。紫鵑說道:“這好好的怎麼還有人來接,莫不是弄錯了吧?姑娘在蘇州,早已經沒了近親了,許是你這個丫頭混說!”黛玉含淚出了瀟湘館,往賈母處來,想著求求賈母許可以留自己。
“老祖宗,您最疼我。如今怎麼捨得讓我回去?”林黛玉挽住賈母的手,含淚說著。賈母甩手道:“你家親戚來接,我如何能不放你?這事,我可管不得了!”黛玉忙跪下再三哭求,賈母仍然是那麼事不關己摸樣。黛玉無法,心想著這事,說與寶玉知道許還有用。便起身,搖晃地來到怡紅院尋寶玉。
寶玉一見林妹妹走來,卻連連作揖道喜。黛玉一見惱急,一陣咳嗽。黛玉泣道:“寶玉,我以為你與別人不同,想不到你也怎麼著。枉我,枉我往日的心了!”寶玉辯解道:“林妹妹,你親戚如今要接你回去嫁人了。我還能如何?你白費了心,許不知我的心嗎?”說著也不在哪裡拿的刀子直對胸口劃破了,鮮血直流。寶玉忙道:“不好,不能活了。我的心,我的心不見了!林妹妹,林妹妹,你可見到我的心……”
黛玉拚命放聲大哭,喊著寶玉。只聽見紫鵑叫道:“姑娘,姑娘!怎麼魘住了?快醒醒兒。”黛玉一翻身,卻原來是一場惡夢。喉間猶是哽咽,心上還是亂跳,
枕頭上已經溼透,肩背身心,但覺冰冷,想了一回,“父母死的久了,和寶玉尚未放定,這是從那裡說起?”又想夢中光景,無倚無靠,再果真寶玉若死了,那可怎麼樣好?一時痛定思痛,神魂俱亂。又哭了一回,遍身微微的出了一點兒汗。扎掙起來,把外罩大襖脫了,叫紫鵑蓋好了被窩,又躺下去。翻來覆去那裡睡得著,只聽得外面淅淅颯颯,又像風聲又像雨聲。又停了一會子,又聽得遠遠的吆呼聲兒,卻是紫鵑已在那裡睡著,鼻息出入之聲。自己扎掙著爬起來,圍著被坐了一會,覺得窗縫裡透進一縷冷風來,吹得寒毛直豎,便又躺下。正要朦朧睡去,聽得竹枝上不知有多少家雀兒的聲兒,啾啾唧唧叫個不住。那窗上的紙,隔著屜子,漸漸的透進清光來。
☆、第六章 北靜王夜訪賈府
皎月清影射入了裡間的窗戶裡,寶玉和襲人麝月等說笑了一回,覺得無趣趁著她們倆收拾衣物偷步出了房門。緩緩地行在曲徑小道上,因念及黛玉。今午後剛回府就聽說她的身體又不好了,這這會子也不知道怎麼著了。想著信步而來,心裡想著:“天都怎麼晚了,我這會子去叨擾也不知道妹妹這會子睡覺了沒有?罷,只當是遊玩罷了。妹妹若沒睡就去問候一回瞧一面也好,若睡覺了也就罷了。”
想著過了沁芳橋,折過曲徑小道。來到了一小道上,兩邊種滿了蔥鬱的竹林。竹影閃動,映在紗窗上仿若是一副畫。寶玉笑道:“我若記得不錯的話,有一個畫竹的高階畫家就是這樣練習畫竹的。這個方法,果然是妙絕。”
抬眼一瞧,那紗窗上映著裡邊的燭影在隨風晃動著。寶玉剛上前幾步,就聞聽裡邊一陣咳嗽聲,紫鵑勸慰聲夾雜其間。
寶玉輕叩門道:林妹妹,林妹妹開開門!黛玉止住了咳嗽,與紫鵑道:“定是二爺來了,替我回說天晚了不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