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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目前為止,戴倫所知道的辛蒂,其實僅僅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
她叫什麼名字?
她叫辛蒂。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呢?
但是當戴倫把話都問到了這個份上,她已經無法再繼續逃避某些一直逃避的問題了。
銀幕上。那個瘦削的女孩濃妝豔抹的面孔上浮起輕浮的笑意,她的手指纏在聽筒連線上,就像是個一直以來都生活優渥無憂無慮的普通女孩一樣,用手指輕輕纏繞那一根不算柔軟的連線。
彷彿是在面對這一間大宅的主人那樣,她的口氣輕柔而甜蜜,甚至於沒有一點羞愧或者逃避的意思,她用再直接不過的言語回答戴倫:“因為我是個妓女。”
戴倫愣了愣,“什,什麼?”
“我說,因為我是妓女。沒長耳朵嗎?聾子。”依舊是那種綿軟甘甜的口氣。配合的卻是刻薄的諷刺,辛蒂挑高了細長的眉毛,被塗抹得豔俗的紅唇一咧。露出嘲弄的表情。
戴倫看不見她的表情,感受不到那種惡意,而在之前辛蒂反反覆覆的辱罵已經讓他學會了忽視那些言語。他無法忽視的只有辛蒂對於她職業的介紹。
妓、妓女?
他幾乎是慌慌張張地對著電話裡說:“啊,我有點事先掛電話了,下次再聊。”也不等對面回答。就直接掛上了電話。
雙眼空洞。
他不是在做夢吧?怎麼會呢?辛蒂居然是個……?在戴倫的十八年人生中,這樣的職業和他是沒有任何聯絡的,他也從不認為自己有一天會接觸到這樣職業的女性。而在他的想象中,從事這個職業的女人的樣子,大概就是那些濃妝豔抹矯揉造作的女人,這樣的形象甚至是令人作嘔的。但是怎麼會呢?雖然說辛蒂這個人實在不太討人喜歡。說話難聽,總是喜歡嘲諷其他人,但是她怎麼會是一個……那種職業的女人呢?
戴倫失魂落魄。而辛蒂聽著聽筒中嘟嘟的聲音,卻一點點將那誇張的表情收起來,變得面無表情。
半晌,她從唇齒之間發出一聲冷笑,砰地一聲掛上電話。重新坐到了梳妝檯前,拿起眉筆開始重新描畫自己的妝容。
在辛蒂幾乎是毫無羞恥感地說出她的職業的時候。整個影院裡面都發出了低低的聲音,一兩聲,表達自己的厭惡和不屑。到目前為止,所有的影迷最討厭的恐怕卡就是《憧憬》的這個女主角了。按理說這是不正常的,女主角多多少少還是要有讓人喜歡的部分,但現在這樣,成秋屏要怎麼才能夠把故事給圓回來呢?
戴倫的性格就是那樣,大大咧咧。他在第一時間聽到辛蒂的身份的時候,的的確確充滿了驚訝。畢竟在他接受的教育裡,辛蒂的職業著實是不怎麼光彩的。但是她的職業又能怎麼樣呢?到底他和對方交流並不是因為對方是誰,而是 因為對 百年前的世界感到興趣而已。
所以他和辛蒂依舊是繼續交流。甚至於看上去兩個人的交流方式並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一個被哄騙著不斷抖露出各種各樣的資訊,另一個尖酸刻薄甚至是令人厭惡地卻操縱著對方的情緒獲得她想要的東西。
但是尷尬還是在吧?
觀眾們看不出辛蒂臉上脂粉之下的情緒,她有多少想法全都被掩埋得太深,誰知道她正在想什麼呢?但是相比之下,戴倫的情緒就好猜多了。其實他的情緒根本就不用猜,一切都被表達得太過明顯,即使戴倫儘可能地掩藏他的想法,可手法依舊拙劣。
那些不自覺的情緒,以前總是喜歡對著辛蒂問這問那的,後來卻變得額不太喜歡詢問那麼多,或者更加地拐彎抹角。他在儘可能地避開這個雷區。
他的情緒很複雜,一面只是對於自己認識的人,不願意去戳對方的傷口,而另一方面,他又何嘗不是對辛蒂有一種不屑的情緒呢?之前在辛蒂用刺耳的話語說他的時候,他只能憋著。雖然戴倫從頭到尾就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即使是被說兩句,過兩天也就忘記了。但是再天真的人,面對永遠只會對自己惡言惡語的人的娿,多少還是會有一些情緒的。
現在,至少戴倫找到了心理安慰的辦法。每當被辛蒂辱罵的時候,他就想起辛蒂的身份——於是取得了心理上的安慰。
他沒有再在辛蒂面前提起那個話題,但是卻總是在這上面找平衡。他以為自己的舉動不會被知道,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就像是所有的觀眾一樣。沒人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難道辛蒂是個……的事情是假的嗎?既然不是,那麼別人會看不起她不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