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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大宋,早已沒有了那樣的豪情,太多人習慣了失敗,太多人畏懼了金國。誰還記得那一句“為國者無使為積威之所劫哉”,誰還記得廿年之前那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岳飛嶽將軍?誰還記得中原故地差一點就被全部收復,若不是那十二道金牌?陸游已經和岳飛死去的時候一個年紀了,多少年過去了,北地故土,是否已經被太多人遺忘了?
四十八歲,陸游入軍。他終於能夠像自己兒時偶像一般奔走在沙場之上了。只是到底已經要到知天命的年紀,幾乎要忘記當初青年時的精力和豪情。只是無論如何,終究是放不下。做了這麼多年恢復中原的夢,那已經不僅僅是他心頭的夢境了,那是無法改變的執念,是支撐他存在的意義。
六十五歲,再度罷官回鄉。他在軍中這麼多年,卻終究沒能夠有尺寸功。終究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岳飛,而甚至陸游連達到被人猜忌的程度都不行。是應該慶幸還是為此而失落?要知道,人生七十古來稀了……他距離古稀之年已經不永遠了。
七十三歲,妻子病逝。那些曾經在他生命中出現過的女子,一一遠去。物是人非啊,物是人為呵,縱使是蓋世的英雄,也逃不過黃土一抔。嶽將軍墳頭已經是松柏蒼翠,秦檜墓也是被人鄙夷踐踏,歲月總會給忠奸一個分辨。可是他呢?假使有一日他死了,是否能如嶽將軍一般被崇敬?又是否只會被人鄙棄?半百年時間中,他一直祈盼著某一日重回中原、收復故土。他曾想著若是有一日自己能夠恢復了中原的話。就是在九幽之下,也能向嶽將軍報喜,告訴他自己實現了他的夙願,告訴他人們並沒有忘記他,沒有忘記宗澤將軍的那句‘過河!過河!過河!!’但蹉跎若些年,他終究是沒能建立一點功績,甚至於那些深藏在心頭的夢,也顯得模糊了。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怕也只有在夜深人靜,午夜夢迴之時才會重歸那戰場。那無數好男兒肝灑熱血的戰場,為國盡忠了。
八十五歲,這是普通人難得的高壽。他彷彿已經聽見了死亡的腳步聲。他不懼怕死亡,只是太遺憾,太遺憾。十七歲那年,嶽將軍去世,他在那時就立志要恢復中原。接替嶽將軍精忠報國。而今已經要七十年過去了,中原路遙,他也已沒有力氣上馬征戰,可是,可是總還抱有一絲微小的希望。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他是看不見了,但他的兒子,孫子或許還能看見。看見一個如嶽將軍一般的人出世,平定北方,恢復中原。他只希望在九幽陰冥能聽見這麼一個訊息,滿足他畢生的夙願。若是不能親口告訴嶽將軍他們的勝利,也希望子孫們能夠傳遞這個好訊息。
八十六歲。陸游逝世。
他死之後,南宋的生存空間不斷被壓縮。直到六十九年之後,當年偌大的大宋只剩下沿海的一點土地,卻還負隅頑抗。
他曾希望有如無數如嶽將軍一般的人出現,於是他們出現了。決絕如陸秀夫,堅貞如文天祥,忠誠如陳宜中,那麼多人都出現了。但他們終究出現得太晚,太晚了。假如他們出現得再早一點,在嶽將軍的時代,在陸游的時代,在靖康之恥前,是不是一切都會有一個不同的結果?
大宋帝國最後的力量在崖山與幾乎統一了一整塊大陸的龐大帝國決戰,那是一場冷兵器時代最為浩大的海戰,無數的船隻沉默,無數的人被淹死,不是說背水一戰應當能夠成功嗎?為何到最後只能是幾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已經無力迴天的丞相陸秀夫只能揹著年幼的皇帝跳海,而跟在他身後,信仰著大宋帝國的數十萬軍民,用自己的生命為這個國家送葬。
這是一場再宏大不過的葬禮。數十萬具浮屍就這樣覆蓋了崖山的整個海面,看不見邊際。魚群在這裡聚集,飛快地變肥。但沒人敢吃這裡的魚。
這個古老的帝國發出最後一聲悲鳴。屬於華夏的文明在這裡倒塌。
至此,宋亡。
崖山之後,再無中華。
可那些為了這個國家付出一切的人呢?
岳飛呢?
陸游呢?
想他在黃泉下等來等去,最終卻只等來了鐵蹄踏碎中原日。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如岳飛這樣的人終究是不在了,於是縱使人們已經醒悟,縱使所有人都想要挽回,那馬蹄終究跨過陰山,一路南下,佔據了北地,中原,江南。直到最後,最後的希望也化作泡影,一切就這樣被歷史之輪碾壓做冰冷無情的文字。
是否還有人能夠念一句:龍城飛將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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