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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從這兒闖進來的。所以李墨生馬上離開了門口。
他一錯步,打橫邁了六尺,又一長身,往前掠了八尺,再橫跨三步,其間他憑敏銳的感覺,避開了四至五件不知是桌是椅還是柱的事物。他雙袖鼓起,氣守丹田,聽聆動靜。一有動靜,他就出手。下手。
可是,沒有動靜。完全沒有動靜。沒有動。一切都靜。甚至連呼吸聲也沒有。他自己也屏住了呼吸。
可是,龍舌蘭的呼吸聲呢?——怎麼她一入廟門,就如泥牛入海,消失、消融在黑暗中了呢?難道,這片黑是腐蝕性的?
在這一片幽暗裡,李墨生擔心的是三件事:一,敵人在哪裡?二,敵人知不知道自己在這裡?三,龍舌蘭去了哪裡?——莫不是她也跟自己一樣,在黑暗裡屏息以待,靜待敵人露出破綻?還是:一進門已為敵人所制,現在只有自己孤軍作戰!?
看不見。看不到。黑。到處是。到底是。——黑暗,無處不在。無所不是。
李墨生己開始滲出冷汗。汗流泱背。第一次,他不但與未知的敵人為敵,而且,還與整個黑暗為敵。空氣裡,散播著黴、腐的味道。他連敵人的氣味也嗅不著。如果勉強說能聞得著的——那只有腐屍和腐鬼的味兒。
李墨生卻不敢妄動。他不能動。他在等。屏息苦候。敵人只要一動,他就下手。他已忍無可忍:他要攻破這一團黑。他也等完再等:他只等一點微明:一次機會!
忽然,一絲亮光出現在他的面前。李墨生頓時提高了警惕。慢慢的,亮光越來越大,已經漸漸的將整個廟宇照亮。
門內院子,亂七八糟,柱坍牆剝,雜草叢生,一點也不似有人料理打掃的樣子,反而像早已荒蕪多年,廢墟一片。
可是走迸了大殿之後,局面便完全迎然不同了:大殿上,還是封塵處處,到處密結了蛛網。許多神像,各路神靈,塑像,栩栩如生,分列大殿兩側,不但不似尊貴的神抵,反而像罪犯一樣,或跪或踏,或匍或伏,或受枷鎖囹圄,臉上各露恐懼猙獰之色,或痛苦崇敬之相,都齊朝向殿內神龕上膜拜。
大殿內,只有一具塑像,吊在高處。像下是一張大桌,坐了個判官似的人影。
到底殿內神抵是哪一位,竟有這般巨大的威力?
李墨生抬眼望去,不由得一愣。
那塑像不是神!——那是一頭血肉模糊怒目瞪睛張牙舞爪窮兇極惡的物體,令人怵目驚心,不敢注目,但若再仔細看去,那東西就像是一個剛剛受過了刑,完全給剝了皮的動物,而且,連骨髓內臟都是抽乾挖空了,血肉全粘在一起,塌在一團,像一堆煮燒了的血肉漿。只在這團“肉漿”的肩膊位置上,似乎鋪了一層薄薄的羽毛,就連這層薄羽,也為血水浸透,或者本來就是血色的。
由於那“動物”給剝皮的時候,肯定仍是活生生的,“它”的神容,是極其痛苦,而且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楚,使“它”的嘴巴,大大的張開了,連下顎都幾乎掉了下來。下牙齦的肉,全露了出來,千百道頭筋賞突顴骨橫張深陷入臉頰裡,眼睛瞪得老大的,足足凸出於眼眶之外有三寸,充滿了血絲。這樣的一張臉容,可謂痛到了極處,苦到了極點,而就在“它”痛苦到了最終極之際,有匪夷所思,擁有神靈力量似的大師,把“它”雕成了塑像;又似是蒼天冥冥中的一種“神奇力量”,把“它”即時“定”住了,讓“它”的痛楚“凝結”在永恆的苦楚裡。
這是何等苦痛!這是什麼力量!一一所以才產生那麼強大的震撼與驚嚇!
李墨生看得呆住了。震住了。也震呆了。
………【第三十章 黑霧(八)】………
李墨生震驚之餘又被神龕下面一張判官大桌後的事物吸引住了………
判官大桌!?大堂跪拜受刑的,全是各種各類神抵,道家所尊的,儒家所崇的,乃至民家所拜的,佛家所敬的神明,全都列席在堂,那麼,到底誰是神抵們的判官?
審神判鬼處分妖魔,莫非這就是“最後的審判”?——如果說,神能審判人,那麼,誰來審判神?既然在壁上竟懸掛著那麼厲怖血腥的事物,令人觸目驚心,到底還有什麼東西能引開李墨生的視線?
骷髏!竟然是骷髏!
篷內是一具白骨。連一塊肉也沒有的骨骼。這是骨骼,非常完整,一根骨頭都不缺,分明是人的骨架子。骨質很白。
火光稍黯之時,骨頭閃爍著鱗光。透過肋骨與肋骨間的縫隙,還隱約察覺骨骼的背後似乎還粘兩片蟬翼般的薄紗。像一朵朵慘青色的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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