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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他家的時候,我假裝睡著了,能感覺他一直在身邊看著我,後來他去陽臺講了很久的電話,之後一個人睡在了客廳的沙發上面。第二天他給了我一把備用鑰匙,說在外面晃盪太危險,如果不嫌棄的話,請來我這裡。從那以後,我就時不時的過來霸佔他的床鋪,他也毫無怨言的去客廳忍受那個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沙發。偶爾我會開玩笑般的說喜歡他,他總是把臉轉向其他的方向,不理會我。雖然這麼近,但是我卻沒辦法瞭解他的想法。他明明這麼溫柔,卻不肯說出答案,或許是我還不夠好吧。之後,我故意給他造成了不少困擾,他也完全沒有生氣,而是盡力維護著我。想起來,那真是幸福的一段日子,直到那一天。
因為想給他一個驚喜,我故意拒絕了他的邀請,為他挑好了生日蛋糕和禮物後,我坐計程車去了他家。可是家裡空無一人,我在玄關等了整整一個小時之後,忍不住跑出去找他。沿著他一直乘坐的公交線路往學校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一個圍了很多人的地方,那裡還停了很多救護車還有消防車警車。我試圖擠了進去,然後看見他們在往外面搬運著燒焦的什麼東西。過了一會,有個眼熟的衣服出現在了眼前。我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就跑,一直跑到了公寓的門口,感覺自己快要斷氣了。我進了門,癱倒在了客廳,然後終於哭了出來。我恨自己為什麼沒能跟他一起回來,這樣就可以一起死在事故里了,至少不會一個人被留下來。
終於冷靜下來之後,我在午夜的街頭漫無目的的走著,想著隨便被車撞死也好,結果一直走到清晨也沒有發生什麼。到最後老師也什麼都沒跟我說,我連跟著他去死的理由都沒有。突然腦子裡面冒出一個念頭,老師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沒錯,他一定還活著,就在這裡活著,因為他會留在我身邊的,想到這裡我不禁微笑了起來。
存在還不夠,必須要有人能承認才行,在葬禮上,我看見了一個眼熟的男人。他叫做鍾文,我不止一次聽老師說起過他,他應該是老師的很好的朋友吧,所以如果是他的話,一定能相信我的。沒想到比預想中順利很多,男人很快就接受了這一點,可能是在悲傷中人的判斷力特別低吧。這樣就好,我作為‘左雲澄’活下去就好,死去的那個是何依,一定是這樣的。
一年後我順利的考上了鍾文所在的學校,想要留在他身邊,是因為他能認知到‘左雲澄’的存在。我一度天真的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但是奇蹟也是有保質期的。畢業前夕,鍾文終於發現了我話中的矛盾,他不停著質問著我,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不想道歉,因為如果一道歉的話,老師就會真的消失了。後來發生的事情,我記憶很模糊,大概是暈過去的原因。恍惚中,我覺得這一切大概都是自作自受,很想說抱歉,但是又說不出來。
醒過來之後,是在醫院,鍾文就坐在我身邊。我第一次仔細的看著他,和老師應該是差不多的年紀,不過看起來要年輕很多,明明快40了卻還是像是三十左右的樣子。如果老師還活著的話,會不會是什麼樣呢。鍾文變得很溫柔,他沒有過多的責怪我,看起來很擔心的樣子,還說我就像他的孩子一樣。我印象中的父親,可完全不是這樣的,如果真的是他的孩子的話,說不定會很幸福吧。鍾文總給人一種不確定的感覺,雖然看起來很陽光又圓滑,可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打個比方,就是看起來遊刃有餘,可是心裡面很慌亂的型別。和老師剛好相反,看起來手忙腳亂的,內心卻很安定。
那之後,我沒有參加他的面試,而是準備先畢業,然後第二年再考其他地方的研究生。計劃是這樣,但是絲毫沒有實施的熱情。不能扮演老師,做自己的話,活下去的動力似乎都少了大半。在宿舍收拾東西的時候,多出了兩個不屬於我的東西,具體來說是兩把備用鑰匙,一個是老師公寓的,一個則是鍾文的。我小心的把第一把鑰匙收到行李箱的最底層,然後拿著第二把鑰匙發起呆來。按理說是應該還回去吧,但是總覺得沒辦法去面對那個人。我凝視著手上的反射著微光的金屬,這畢竟是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果然還是還回去吧。說起來為什麼會覺得第一把鑰匙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呢,我覺得自己還真是矛盾。
在離校的最後一天,我拿著備用鑰匙敲開了鍾文的門。
他看見我顯得很驚訝,我看見他在客廳似乎有客人,於是把鑰匙遞給他就準備離開。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臂,然後把我拉了進去,一邊說道:“既然來了就坐一會兒吧。”
可是明明還有其他客人在,我有點迷惑,但是還是跟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