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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安郡王點點頭。
“你的家人真不少。”他說道,似乎有些羨慕。“一定很熱鬧吧。”
程嬌娘點點頭。
“你還沒吃飯?”她問道。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問話,晉安郡王笑容更濃。
“沒有,我找機會出來不容易,還沒顧上。”他說道。
“那請來我這裡吃吧。”程嬌娘說道。
晉安郡王笑的露出牙。
“這個。怕娘子不便。”他說道。
謝天謝地,他總算還知道會對娘子不便!
婢女嗤聲,將書卷重重的擺好,一面在此豎起耳朵聽。
程嬌娘微微一笑。
“沒人,也沒有事。能讓我不便。”她說道。
小小女子,神情淡然,聲音沙啞粗糙,居高臨下看去,渺小又單薄。
但這句話聽在耳內。卻是十足的氣勢。
就好像那一日她傾身靠近自己,掀起兜帽。
“那個救你,還不算什麼爽,二次救你,才叫痛快。”
那樣的自信,卻又那樣的淡然。
晉安郡王微微一笑。
“可是,我不便。”他說道,帶著幾分歉意,不過旋即他又想到什麼,“這樣吧,你把做好的飯菜給我從這裡遞上來。”
婢女聽到這裡,放下書卷看一旁的半芹。
“半芹,我來收拾吧,你,去伺候那小祖宗吧。”她說道。
半芹抿嘴笑。
“好,那就辛苦半芹姐姐了。”她說道,果然起身走了出去。
酒樓裡廂房裡,秦郎君擺手,屋子裡的人都退了出去,看著面前垂頭而坐的週六郎。
如果是以前,生氣也好高興也好,這少年此時早已經半罐酒喝下去了,但現在他只是垂頭坐著,一動不動,整個人都死氣沉沉。
書上說有情卻似無情,那麼真正的傷心痛苦到極致反而不是大哭大鬧,而是無聲無息。
秦郎君嘆口氣。
“她故意逗你呢,你也信。”他說道。
“她才不會!”週六郎悶聲說道,“她那麼兇狠心腸,殺人不眨眼。”
“我看不是。”秦郎君搖頭。
週六郎抬頭看他。
“她有憐憫之心。”秦郎君微微一笑說道。
“她這種人還有憐憫之心?”週六郎咬牙說道。
秦郎君點點頭。
“旁觀者清。”他說道,一面自斟酒,“看看她是怎麼待那茂源山七兄弟的。”
曹管事已經說過了,當時途中怎麼遇到茂源山七兄弟又怎麼救治。
“那女人心思奸詐,誰知道她那時救他們所圖為何。”週六郎說道。
“不管她所圖為何,她救了他們,救了他們的命,給了他們的運,而現在,就因為一個金哥兒,她反而在感謝他們。”秦郎君說道,飲酒。
因為金哥兒,感謝他們?
週六郎皺眉。
“是吧,你看不出來吧?雖然說起來很牽強,但她這個人就是這樣,一絲牽強的相助,她也要湧泉相報,這樣的人憐憫,多愁善感。”秦郎君笑道。
週六郎神情古怪。
多愁善感?
他們現在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不過別人明白不明白也無所謂,她也不在乎,除了茂源山七兄弟,還有半芹。”秦郎君接著說道,這一次不待週六郎說話,他就先開口,“你肯定要說那是她故意施恩震懾什麼的,這一切又都是她早就安排好的,就等這一天什麼的。”
週六郎哼了聲。
“所以還真是世事無常。”秦郎君笑著感嘆,“你看到的世事是如此,而世事果然如此麼?在別人眼裡又會是另一種樣子,無常,無常,前幾日明海禪師講經,說南州有禪師講是風動還是幡動,便有一人答非是風動,非是幡動,仁者心動……”【注1】
“行了,打住。”週六郎抬手說道,一面伸手按了按額頭,“別跟我叨叨這些車軲轆話,我頭疼。”
他說著話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飲而盡。
秦郎君笑著不說話了,也端起酒慢飲。
走出酒樓,週六郎的馬被夥計送來,適才他狂奔而去,馬兒自己跟上來。
週六郎伸手拍打兩下馬兒吐了口氣。
“我到底還是要你來開解。”他說道,回頭看秦郎君,苦笑一下,“明明最難過的該是你。”
“我不難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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