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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待蘇嬤嬤向皇后稟報過未晞無礙,絕口不提其醉酒之事,皇后也沒有深問,只是微微蹙著眉:“到底也是可憐她了……”又展眉含笑,“嬤嬤下去吧。”
蘇嬤嬤恭身對皇后和沈澈一行禮,轉身去了。
待她走後,皇后指尖摩挲著主位的扶手,看著坐在面前的兒子:“澈兒昨日,又是怎麼過的?”
沈澈本是把玩著手中摺扇,神色全然不似其兄般對萬事不上心的慵懶,而是一種透入骨子的溫潤,聽母親相問,他一把收了摺扇:“回母后,昨兒個兒臣到運河畔看了看賽舟,又覺得日頭太大,便回府了。”
皇后含著笑:“方才蘇嬤嬤說,你皇兄陪著你皇嫂飲了半宿酒。”沈澈眸光一閃,旋即笑得溫潤:“兒臣聽到了,皇兄與皇嫂鶼鰈情深,叫兒臣羨慕。”說著,又低頭含笑,掩去眼中傷感。
皇后看著小兒子,笑得了然。轉眉道:“澈兒年歲也不小了,你皇兄這般大的時候,便娶了玉華過門,你也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留意了。”
沈澈聽著皇后的話,目光所及乃是其硃紅色的裙裾,那顏色紅得就好像皇兄出征歸來,他們兄弟在一起飲酒之時那燭火。閉一閉眼,他抬頭看著其母年華漸老卻也不失為絕色的臉:“兒臣不急,皇兄亦是二十有二才娶的皇嫂。”
屋中頓時一靜,皇后看著沈澈的目光愈發深了起來:“這般可不成,你這樣大了,連個房裡人都沒有,成何體統?皇家開枝散葉方是根本……”
“兒臣知道。”皇后話音甫一落下,他便介面道,“只是兒臣想著,務必要是兒臣心儀的女子,否則娶了來,對其不公,對兒臣也不免不公。”他說著,腦中卻想起一個女子來,那女子巧笑倩兮,對他含笑之時,宛如醇酒般讓人沉醉。
可惜,皇兄出征歸來,卻告訴他,“她死了,她已經死去三年了。”
當夜,他與皇兄都是酩酊大醉。
皇后並不知道兒子心中所想,面容上多了幾分悵惘,嘆道:“你與你哥哥都是這樣,說什麼都不願意娶妻。玉華那家世,做個太子妃也不算什麼,你皇兄偏生只要她為側妃。你更是好,連側妃也不願意娶。”說至此,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我楚朝的嫡皇子,何時成了你兄弟二人這般!”
沈澈聽出母親話中怒意,忙起身恭身一揖:“兒臣知錯。只消有中意的女子,勢必告訴母后。”
皇后看著他,久久不發一語。半晌之後,才揮手道:“罷了,你坐吧。”沈澈聞言坐下,對上皇后的目光,“叫母后為兒子擔心,兒子不孝。”
皇后本無意責怪他,見狀口中已然軟了:“母后無意怪你,只是為你操心罷了。若你是女兒身,母后勢必不會催促於你,只是你是男子,更是楚朝的嫡皇子,容不得你任性。”
沈澈靜默不語,片刻後才道:“兒臣不孝。”
皇后看著這個最是疼愛的小兒子,心中也不忍再說下去,柔了聲音:“也罷,母后再給你兩年,兩年之後,你父皇便要為你指婚。”
沈澈面上恭順頷首,心中不自覺想起未晞的笑顏來。不免輕嘆,若是能娶她,此生亦當無憾。
皇后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模樣,眼中沉靜如水。
未晞醒來之時,已然是午時了。因為醉酒,腦中還昏昏沉沉的。窗外陽光熾熱,透過窗紗射入眼中已然沒有那麼刺眼的光輝。揉一揉眼,她坐起身子,才猛地發現薄被下的身子只穿了件褻衣。一驚之下旋即喚道:“七七!”
沒有人應,七七素來是不肯離開她的,她只是靜默片刻,昨夜醉酒之事便如同潮水般湧入腦中。旁的事也就罷了,昨夜那個男子……
她將沈湛當做夢中那個月下的少年郎!
抿了抿唇,她還是起身穿上衣物。看著鏡中自己略顯憔悴的臉,取了脂粉來細細撲上,直到那脂粉掩去了分分蠟黃,鏡中的小臉又一次變得白皙起來,她這才住了。
沈湛如今已是直到她心中有別人,只怕過不了許久,就會來興師問罪了吧?男子麼,他可以不喜歡,但自己女人的所有權是絕對的,何況他是太子?
未晞一壁去了篦子梳著如瀑般的黑髮,一壁看著鏡中的自己。耳邊似乎傳來了枝間雀兒的清啼,往日在楊國之時,她也最喜歡聽著雀兒的聲音,撲稜稜的振翅聲,總叫她喜歡得想要去撲。那時,還是阿孃拘著她在鏡前,親自為她梳好丫髻。
現如今,她長大了,也有母親年輕時的幾分姿容。只是那個會立在她身後為她梳妝的,永遠也不會是阿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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