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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掂掂石鎖,搖頭道:“太輕,太輕。”說完,也不抬頭看,也不見如何動作,只隨手往上一拋。那石鎖呼嘯而上,不多不少,穩穩落在七八丈高的大殿屋頂上。高肅仰頭看了,十分神往,望了大漢,眼神之中滿是乞求,嘴巴略張了一張,卻又扭過頭,只道:“也沒什麼了不起。”雖是如此說,別說相願,此時連瞎子也能感覺得到他十分佩服,而且極想拜師學習。
大漢奚落道:“是沒什麼了不起,可惜你臂力太弱,下盤不穩,基本功太差,是不可能做到的了。”高肅聽了,臉紅一陣白一陣,甚不服氣,哼了一聲,轉身去了。
相願聽了,只想:這大漢,這麼大年紀,又做這麼大官,怎麼倒跟一個稚童較真?還用言語傷害於他?眼見那大漢又自前行,轉彎去了,便也快步跟上欲求證是否便是救命恩公。誰知轉過彎時,卻見前面遊廊空空,哪還見大漢身影?揉了揉雙眼,又前後轉了幾圈,真是不見了,竟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一時疑惑不解,呆呆站了一會。一陣風迎面吹來,突地想起走開已久,便又忙循舊路回去。回來時卻見有個年輕家丁早已在房裡等得不耐,見到相願便埋怨道:“相相公去哪裡了?陳大人的時間緊促得很,可是等不起。”
相願忙是賠禮道歉。那家丁便領他而行,也不走正門,只從另一扇小門穿過,走到另一間房,又走側門,有的房便直接穿過去,有的房間卻繞過去,另尋別的房間穿行,如此穿過五六間空置無人的廳室,兜兜轉轉,眼前卻又現出那一連的雄偉正殿。相願方明白,他們剛才一直穿室而過便是走近道,當下只想,這大丞相府,只不過一隅已是如此複雜,若非呆上一兩年,恐怕都容易迷路。
一時行到剛才大漢出來的那間房,家丁稟過,便請相願進去,相願走進,只見裡面林立的書卷字畫,正對面背屏風而坐的正是剛才所見那個老頭,形容瘦小,臉上縱橫幾道深深的皺紋,花白的鬍鬚,相貌卻是十分普通,知道這便是現在名滿天下的陳元康,沒想到竟如此貌不驚人,當真是人不可貌相,便上前行禮。
陳元康捻捻鬍鬚,含笑道:“你便是五歲能誦‘孝經’,十四歲召為太學生的丹陽神童相願?久仰。”
相願見陳元康竟聽過自己的名字,受寵若驚,道:“陳大人之名,學生高山仰止。”
陳元康又道:“既然來了,便安心住下,我已老了,正需要你這樣有學識有見地的年輕人,以後一起為國家效力,無須太過客氣。”神情言語和善,令人親切。又道:“你遠道而來,想必累了,先安頓下來,有什麼話,咱們以後再說。”說罷,便召下人進來領相願去安置。雖言語不多,卻自然親切,絲毫不令相願拘束。相願亦是心裡暗服。想我此行果然沒錯。便隨了家丁回去抱了昏昏欲睡,嘴裡還含著蜜棗的袁靜,又把包袱背好。方隨了一個像是管事模樣的家丁來到一處房院,房裡一應物事,甚為周全,且還配了丫環。相願見袁靜發睏,只把她先放到床上,誰知袁靜迷迷糊糊只噘嘴道:“你還沒有給我脫衣服呢,怎麼睡呢?”相願想想也是,便給她解衣,又見她臉上、手上淚痕,灰塵,又有蜜糖,恐怕也要洗洗。相願今天是一時側隱之心,情急之下救了小女孩,卻沒想到一個小孩還有這許多麻煩事,自己也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青年,沒有帶過小孩,雖枉讀了十幾年聖賢書,這儒學卻也沒有教人該怎麼帶小孩,當下便是抓耳撓腮,不知該從何下手才好。幸得丫環正端了茶過來伺候,見了此番情願,便打了水,麻利的收拾妥當安置袁靜安穩睡著方退下,相願剛鬆了一口氣。卻聽袁靜又哭了起來。想是這幾天變故太多,便是夢中也在哭泣,又哭著喊母親、父親。相願輕輕拍著袁靜入睡,哄勸道:“我明天便去找你父親。”袁靜只是哭個不停。相願便坐到門口,取笛吹奏起來,袁靜聽著笛聲,哭聲漸小,便漸漸睡去。
三
相願到高丞相府後恰逢高澄生母婁氏(高歡正妻)生辰高府家宴,高大丞相家宴當然不是一般排場,在整個東城南山堂約擺一千席,當然入正殿的都是直系子孫。相願也忙著參予接待工作,因此暗暗看得清楚,婁氏上坐,下面便是高歡的十五個兒子。高歡的近二十個女兒,除了跑了的孝武帝的皇后和現任的孝靜帝皇后入正殿,其餘都入偏殿,這十五個兒子的生母,長子二十九歲的高澄、次子二十歲的高洋和六子高演,八子,九子高湛,十二子均為婁氏所生,另王氏、穆氏、朱氏、遊氏等等各位兒子的生母也入正殿,
高澄又有六子,正是相願那次所見六個小孩,高肅排在第四的位置。這六子生母各不相同,奇怪的是,高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