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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起霧了。抬眼望去,未名湖煙雨迷濛,博雅塔蒼茫孤寂。岸邊,瘦削的柳枝在微風中搖擺著脆弱的嫩綠。一陣風迎面吹來,雨點斜著唰唰唰打到他們的褲腿兒上,冰涼冰涼的,兩人同時打了一個冷顫。雲風脫了外套披在夢雪身上,很隨意地問,“美術館那兒好停車嗎?”夢雪愣了一下,十年,雲笑天的清明節畫展辦了十屆,雲風從沒去過。看來他答應去看畫展了,她喜出望外,使勁點點頭。雲風看看她沒說話扳過她的頭靠到他身上,隨後她感到雲風低下頭在她的頭髮上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嘴唇滾燙,她一陣心慌,一下想伸手去摟雲風的腰但還是忍住了,不知所措地揣到褲兜裡。
之後雲風一直沉默,走到石橋上,她終於忍不住輕聲問,“剛剛在石舫上,你說過什麼嗎?”雲風好像沒聽見,依舊沉默。是他在思考該如何回答嗎?還是自己根本就沒問過。她緊張地咬著下嘴唇好像在等待他最後的宣判。雲風還是沉默。這句話對她來說事關重大,必須搞清楚,她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再問一遍,這時雲風安慰似的摟緊她,莫名其妙地說,“我常常夢到就是這樣。”夢雪一頭霧水,站在樓口看著他等著答案出現在下一句,雲風卻好像說完了,收了傘,看看她的額頭,“吃完飯換一下藥吧。”說完就拉著她上了樓。
看來雲風根本沒說過那句話,自然也不會知道她那時聽到了那句可以改變她一生的話。希望越大,失望越深,夢雪暈暈乎乎地上完上午的四節課,和雲風沉默的吃過午飯,兩人趕去美術館和雪飛幾個匯合。
雪飛,天驕,雲風,夢雪,阿哲,韓月和小魚一走進中國美術館展廳,就見到迎面整面牆上畫著一幅雨荷圖,雲笑天站在雨荷圖前被一群記者和攝像機包圍,閃光燈噼裡啪啦的閃個不停。他靜靜的站在人群中央,雙手抱著胳膊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著記者的提問,時不時地向門口張望,好像在等什麼人。
“四十年前,當時您只有十七歲,就是在這裡,您的雨荷圖與齊白石大師的作品一同展出,引起極大轟動。後來雨荷圖被一位不明身份的日本人以天價買走。*期間,正是由於這副畫您被關進監獄十二年,含冤受屈,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請問是什麼讓您堅持下來的?”女記者犀利的提問。
雲風戴著墨鏡低著頭緊緊拉著夢雪的手,七個人從人群后匆匆走過。雲笑天看見雲風,眼睛裡閃過一道光,手指不自覺的開始輕輕的敲點著胳膊,有節奏的打著拍子。之後,他的眼神追著雲風的身影,直到他走進了旁邊的展廳。夢雪只回頭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曲子是Tristesse。
他面對記者笑了,“這個問題已經有標準答案了。士可殺,亦可辱。大丈夫能屈能伸嘛,挺一挺也就過來了,沒什麼難的。”他說完大笑起來,臉上那道深深的傷疤隨之微微顫抖,好像在隱隱作痛。可能是他的回答過於瀟灑了,記者們都盯著他看,沒有人再發問。他爽朗的笑聲迴盪在大廳裡,顯得格外的蒼白無力。他的手指不停的打著拍子,眼神飄忽,似乎已遊離於人群之外。
雲風拉著夢雪看著一幅荷花。韓月走到小魚身邊輕聲問,“雲伯伯畫雨荷圖的時候只有十七歲啊,那時候他認識雨荷阿姨了嗎?”
小魚瞄了一眼雲風,推了推小眼鏡小聲說,“在那之後認識的,要不怎麼說比瓊瑤阿姨的小說都浪漫呢,才子佳人哦。”
“你就知道瓊瑤。”阿哲瞪了小魚一眼,抬手拍了一下雲風的肩膀,“這下看見了吧?剛雲伯伯看見你嘴都合不攏了,那眼睛就跟安了磁鐵似的,一直跟著你,你早該來了。”
“他根本沒看。”雪飛走過去摘了雲風的墨鏡掛在他胸前,“真服了你,他都盼了十年了,你就不能讓他高興一次?”雪飛也不等雲風回答,拉著天驕到旁邊看畫。墨鏡被摘掉,雲風的眼睛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拉著夢雪轉過身背對著大家看著另一幅畫。
韓月看看雲風的背影壓低聲音,“剛嚇我一跳,頭一次聽他笑那麼大聲。”
小魚搖搖頭,“他說的可真輕鬆啊,監獄又不是遊樂場,在監獄裡呆了十二年,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像他那麼傲的一個人,哪會像他說的那麼容易就挺過來了。”
阿哲碰了一下小魚的胳膊,“你不知道啊,他出獄就直接進了精神病院,住了三年多才回家的。八成一進去就瘋了,那種地方,不瘋才是奇蹟。”小魚睜大了眼睛看看阿哲,又看看雲風。夢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