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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鬥了幾句嘴,何仙仙就壓低了嗓子,輕聲細語地和徐循打聽,“昨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不知道,外頭傳得可玄乎了。說什麼,你血也流了有半床……”
一群女人,住在一個地方,不管這地方有多大,那肯定就免不得口舌、是非,如果說和徐循以前住的雨花臺一樣,差不多每個女人都有個夫君,平時有很多事要做的話,這種蜚短流長可能還能少些。可宮裡這個樣子,和她們接觸最多的異性,不是太孫、太子,而是去掉了那什麼和那什麼,有時候比女人還女人的殘廢男人。想要不八卦,難。不過,宮裡的八卦,那也是有規矩,有素質的八卦。
徐循、何仙仙這樣的主子,是不允許和別宮的宮女們嘰嘰喳喳的,就是平時大家在一起走路,互相也都不能多搭話,不然,一個是僭越,還有一個就是不自重。一般說來,宮裡的八卦,那都是從下而上——宮女告訴自己的相好宮女,再往上傳遞給姑姑們、嬤嬤們,由嬤嬤們傳遞給主子們,就是一個宮裡,徐循也不能和自己屋裡的使喚宮女咬耳朵。用趙嬤嬤的話,長此以往,容易‘奴大欺主’。就算是打聽訊息,也得透過嬤嬤們打聽,不然,一旦被別人看見,一個蜚短流長、愛嚼舌根的罪名,肯定是逃不過去的了。
何仙仙肯定也是從她身邊的嬤嬤那裡得到了訊息,她的嬤嬤要和自己宮裡的宮女,或者是別宮相好的姑姑、嬤嬤們打聽,訊息都不知道轉了幾手了,驚悚一點,也是人之常情。徐循對這種事還是熟悉的,從前在村子裡和她姥姥住的時候,謠言能傳得更玄乎,村口有黃鼠狼來偷吃了一隻雞,到了村尾那就是黃大仙又來作亂,把一窩小雞全都給咬死了。
“真流了那麼多血,還能起得來床嗎?”徐循糾正何仙仙的說法,“反正太孫就是嫌我看著小,別的什麼都沒說,賞了點吃的就讓我回來了。”
何仙仙將信將疑,但卻也沒有多問。
等到第二天、第三天的時候,孫玉女好了,能下床了。她也跑來慰問徐循,說法和太孫妃幾乎如出一轍,“再過上半年一年,那就是大姑娘了,殿下心裡疼你,才會給你賞吃的、賞碟子呢。嘖嘖,這個新燒的五彩碟,連我都沒有,據說是景德鎮那裡才實驗出來的新品,一窯就得了那麼幾十件,連太孫那裡,都是有數的好東西。”
太孫賞了徐循吃的,事後也沒人來要食盒和碟子,食盒徐循收起來了,碟子因為比較大,幾個嬤嬤就給擺在多寶格里,徐循覺得這擺起來好看,不輸給專門燒造出來擺設的盤件,也根本就沒想那麼多。被孫玉女一說,才明白嬤嬤們多半也是有用意的。看孫玉女老看那個五彩碟,她就笑著說,“姐姐想要嗎?”
“想要是想要,可給了你那就是你的東西了。太孫那邊也是要上譜的,”孫玉女倒是很坦然,愛惜地撫摸了一下盤面,又回來教育徐循,“長輩們賞的東西,是不可以私下互換的,這點你可千萬記住,這都是上庫譜的東西,你這裡丟失了,譜上沒記著的話,管庫房的人要倒黴的。”
徐循笑著說,“我是說,姐姐想要的話——可以問太孫要嘛,你那裡大哥賞的好東西那麼多,我這可就一個碟子,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和我搶的。”
孫玉女這才知道徐循在和她開玩笑,她氣得狠狠頂了徐循的額角一下,自己也笑起來了,“你太討厭了,我不要和你好啦——誰說我那裡好東西多?我告訴你呀,好東西是有,可都是太子妃娘娘賞的。大哥才沒給過我多少東西呢,他自己的好東西,也是上了譜的,隨手亂賞人,他也一樣有麻煩。”
徐循立刻就憂心忡忡地看向了那個盤子,孫玉女看了就安慰她,“這是兩回事,他正經要賞你,那就自然去派人登記入譜了。”
那要賞孫玉女,一樣也可以登記入譜啊?徐循還是有點不明白,孫玉女看了,就輕輕地嘆了口氣。——她平時嘻嘻哈哈的,沒什麼正形,雖然比徐循大了有五六歲,但看起來就和相差一兩歲的姐妹一樣的,可這會兒,她看起來倒是有點……徐循也說不清,有點長輩宮妃的意思了。
“其實,你心裡多少也明白一點兒的。”孫玉女讓徐循靠到她身邊,自己咬著她的耳朵輕輕地說,“按說嘛,這宮裡,除了皇爺,下來就是太子和太子妃娘娘,再下來就是太孫……可太子宮那麼多口人,都住在春和殿那麼丁點大的地方,日子其實不大好過,單單住就住得不太舒服。咱們太孫宮也是一樣,一般富人家的妻妾,住得還沒那麼狹窄呢,日常用度,也不至於就這麼一板一眼的,按著規定來辦,一點都不敢逾矩。這是為什麼呢?”
“是不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