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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的狀態,如今還能鎮得住的幾位老臣,又被皇帝一一地清了出去——如果皇帝是漢武帝一般的俊才,那倒也罷了,一樣是長在深宮婦人之手,年少臨朝,漢武的確創下了不世的功業,這就是漢代的氣數,可落到國朝麼,也許是文皇帝篡位的關係,氣數在此,就已經盡了。
心胸狹小,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才具淺薄才是真正的致命傷,當這兩點加在一起,再重上自以為是,配合上如此危機四伏的朝局,真是讓人看不到一點希望,只能等著國朝在皇兄的領導下慢慢地衰弱下去——其實也沒什麼,有盛有衰,這世上也不可能真有千秋萬歲的王朝,反正由盛轉衰也是個漫長的過程,郕王這輩子應該是看不到覆滅的那天,至於他死後的事,他也管不著了。
也就是這麼想著,又因為自己就藩在即,若是沒有意外,日後也就是十餘年進京一次,和皇兄的交集並不會太多。他也不是個想做大事的性子,學著一般的藩王聚斂民財逍遙度日,難道哥哥還能虧待了他不成?雖說皇兄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可兄弟倆的感情,一直也都還算是不錯的。郕王壓根也沒想到,不知不覺間,皇兄的性子居然變成了這樣,只是一言不合,就把他的傷疤也拖出來直接就血淋淋地往下撕扯起來。
都不是孩子了,郕王今年二十歲,也已經成親生子,心智也算是早已成熟——他自小就是個好思慮的性子,長大了也是一樣,又愛讀史,對於自己的身世,也是思忖了許多。私下也是查閱過當年的往事,和自己的伴伴、姆姆,都談過自己的兩位母親。
小時候不懂事,對貴太妃難免許多猜測,知道了身世以後,更是無所適從,對貴太妃的觀感,總是來回在極端擺盪,親近的時候覺得她待自己太好,自己完全配不上,疏遠的時候,又覺得她非常偏心,自己永遠都比不上姐姐。反而是後來搬出去住了,年紀也漸漸長大,郕王也懂得體諒貴太妃的難處,雖然她對自己,的確是比不上對姐姐掏心挖肺,但畢竟不是親生,再加上生母又做過那樣的事,能做到如今這樣已經沒什麼可挑剔的了。就連生母吳氏那兒,不是她照拂著,也不能這樣安安穩穩地住在小院裡,雖然永遠不能出門,但起碼衣食起居上沒受什麼委屈。
兩個皇子都不是生母養大,確實也都是彼此心中的一根刺,可郕王和皇帝不同,的確是因為吳美人行差踏錯才被抱給貴太妃,她做的那些事,按《大誥》都夠凌遲的了,也就是因為有了自己才勉強留了一條命。有個罪母這事就是他一輩子的傷疤,傳揚出去,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宮中幾乎從無人提起此事,是以宮外群臣還無人知道,現在皇帝一句話就把這事翻出來了,讓他怎麼回話好?
身為親子,該孝順母親,皇帝要寬宥了她的罪過,他還能說不?可且不說這麼做是否合理,看皇兄意思,是要將吳美人抬舉起來,給太妃難堪,且先不說太妃是否會因此難堪,後宮裡突然冒出個皇子生母,總是需要解釋的吧,這不就等於是要把吳美人之前做過的事情往外宣揚嗎?郕王的臉還要不要了?就為了給太妃難堪,自己弟弟的面子就一點不顧了?
若皇帝是故意的也就罷了,敲打、警告,都還算是有的放矢,可按郕王的理解,皇兄可能根本都沒想到這茬,目前就盯著太妃不放呢,倒是把他給撂在這裡了。這樣顧頭不顧腚的事,他是做得出來的。
再說了,太妃說得本來也沒錯,王振這人,郕王是沒接觸過,可就看他迫不及待進宮服侍,便可知道此人的心思絕對稱不上純正。再說,即使是純正又如何,為了他把太后氣卒中了,太皇太后也沒少窩火,這樣的人根本就不能再用了。當時的事又沒有滅口,現在是太后還在,還管著,將來太后不在了,王振若是飛揚跋扈,那起文官直言進諫的膽子可能沒有,但也千萬不能小看了,嗅探訊息,傳遞謠言,這樣的事情他們如何做不得?到時候皇帝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如此不孝之子,怎麼堪住乾清宮?
一句諷諫而已,便如此大動肝火,出招如同醉拳,反而是讓人無法去回了,郕王也是無語——他自知自己絕不算是什麼絕頂天才,但只怕即使是天才來了,對皇兄也是有種老鼠拉龜無處下手的感覺。這讓人怎麼回呢?這樣的人,你根本無法揣摩他的心思,根本不知道他會如何反應啊!
但留給他反應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郕王思前想後,憑直覺斷然下了決心,他露出感激之色,立刻就跪了下來。
“兄長,”為了誇張,他還做出了哽咽的效果,橫豎他是抱著皇兄的膝蓋做哭泣狀,他也看不見他的表情。“生恩難報,兄長願赦其罪過,弟弟真不知該如何酬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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