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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妍透過窗上的薄紗,望向外頭,未央宮的高牆巍峨,將天空切作一線。從前入宮赴梟羹宴,她也是像甥女們一樣興奮,不過現在麼……
梟羹宴你又不是沒去過,人多得數不清,眨眼便會尋不到人,你擔心什麼?心裡安慰著自己,徽妍深深吸一口氣。
百官的馬車從北闕進了宮城之後便不能再往前。才下車,周浚便遇到了同僚,寒暄見禮。王繆雖是今年才隨丈夫搬來長安,但出嫁前卻是住在甲第裡的,論入宮,她和徽妍都比周浚更熟悉。
姊妹二人望望四周,只見除了一些修葺的痕跡,皇宮風物大致無改,不由地對視一眼,各有欷殻А�
王繆是個心思活泛的人,回到長安幾個月,早已將舊友都走了個遍,百官家眷,也有不少是識得的,一路往裡走,一路見禮不斷,徽妍耳邊都是王繆的笑聲。
“徽妍?”一個聲音忽而從身後傳來,徽妍回頭,卻見一個少婦,衣飾華麗,驚喜地看著她,笑盈盈。
徽妍認出她來,眉間一亮,“茹?”
韋茹,亦出身長安高門,祖父做過丞相,與徽妍自幼相識。多年不見,韋茹已經是個婦人模樣,徽妍看到她身後跟著一個四五歲的男童。旁邊的丈夫,徽妍也認得,楊勵,也出身不凡,十幾歲就曾以蔭封做了郎官。如今看他的模樣,似乎也做了不錯的官,身上的印綬等級不低。
難得碰到熟人,徽妍亦是欣喜,各自見了禮。這時,她看到韋茹身後還有一位女子,隔著半丈之距,看著她們。
“徽妍,可還記得姍?”韋茹想起來,忙道。
她提起這名字,徽妍恍然有了印象。
陸姍,她的父親與司馬侍郎的官職一樣,徽妍與她算是認得,因為她也曾經在宮中做過侍書,不過沒多久就因為母親臥病,回家侍奉母親去了。如今所見,她的髮式妝扮,亦是已婚婦人模樣,只是衣服比旁人素淨,不施朱粉,頭上也僅有玉簪。
“夫人。”徽妍莞爾,行禮道。
陸姍看著她,片刻,亦還禮,“女君。”
她不像韋茹那樣熱絡,態度和笑容皆是淡淡,透著疏離。不過,徽妍與她其實也並不算熟悉,並不以為怪。
“我前兩月就聽說了你回來的事,遇見繆姊姊打聽,卻說你回了弘農。”一道往宮中走的時候,韋茹道,語帶埋怨,“你也是,離了長安八年,回來竟一聲不出。”
徽妍忙解釋道:“我母親兄妹俱在弘農,故而未在長安多留。加之家中事務繁多,我亦想登門拜訪舊友,卻是□□不得。”
韋茹聽著這話,露出笑容,道:“我也料著是這般,從前你可最不喜寂寞,怎會閉門不出?”說罷,看著她,嘆道,“徽妍,你還是那般漂亮,不似我,生了小兒之後,便成了個市井婦人一般。”
她這話其實言過,韋茹與徽妍同歲,如今也不過二十多,風華正茂。
徽妍豈不知道這些客套,笑笑,“莫折煞我,你這模樣,梳個總角說未婚亦無不可,誰信你竟已嫁人生子?”
韋茹掩袖而笑:“唉,我舅姑今年還催我再生,過不久,又要更醜了。”
走在前面的王繆聽到,回頭道,“這般說來,我生了三女,豈不更是粗鄙?”
韋茹一怔,忙嗔笑,“呀!我豈比得繆姊姊,繆姊姊總這般作弄人!”
眾人皆笑。
陸姍與一位婦人說著話,隔著幾步,聽到她們的聲音,轉頭來望一眼。
她的目光與徽妍相觸,清冷無波,未幾,又轉回去。
“她前兩年丈夫去了,守寡在家,變得不太合群,你莫見怪。”韋茹咬著徽妍的耳朵說。
徽妍瞭然。
沒多久,有識得韋茹一家的人過來見禮,韋茹笑著對徽妍和王繆告一聲,與幾位貴婦人走一塊去了。
看著她們熱絡交遊的樣子,王繆笑了笑,對徽妍道,“若你當年不曾去匈奴,說不定也是這般,一路搭訕,笑個不停。”
“莫說閒話。”周浚似笑非笑,“說不定到了明年梟羹宴,尚書丞夫人說起奉承話來比她們還動聽。”
二人一愣,王繆不禁笑出聲來,徽妍又無奈又臊,白了周浚一眼。
梟羹宴之前的儀禮設在前殿,都是親貴和百官參加,家眷們則先到了清涼殿。赴梟羹宴的人一向很多,清涼殿四周亭臺環繞,迴廊重重,又兼景色宜人,正適合這般大筵。徽妍來到時,只見宮人忙忙碌碌,穿梭其間,與從前所見無異。
這般場合,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