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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妍看他神色和語氣,似乎並不想說更多,也不追問,頷首。片刻,卻小聲道,“明日釋放胡商之時,妾想到牢獄中看一看。”
皇帝的手指停住,臉微微拉下。
“為何要去看?又不信朕?”他說。
“不是。”徽妍忙道,不好意思道,“陛下,這些胡商都是妾友人。此番連累他們無辜下獄,妾心中實愧疚,故而想見一見他們,致個歉。”
“致甚歉。”皇帝不滿,“朕也不曾虧待他們,不過請到牢獄裡待了兩日。你都快做皇后了,你致歉,他們受得起麼?”
徽妍聽著這強詞奪理的話,又好氣又好笑。
皇帝見她瞪起眼,唯恐她又來講大道理,忙道,“朕不過說說,你要去便去。”
徽妍這才緩下神色,看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眼睛一轉,“陛下若不放心,不若與妾一道同往。”
“想得美。”皇帝哼一聲,不緊不慢,“朕就不必去了,嚇著了你的友人,又是朕的錯。”
徽妍笑起來,轉過來抱著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裡。
“陛下明日要做甚?”過了會,她問。
皇帝聽著,閉目養神的眼睛微微睜開。
“自是做些大事。”皇帝說著,聲音仍像在打趣,眉宇映著燭光,卻是深邃,目光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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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徽妍料理了蒲那和從音的起居之事,讓王縈代自己監督他們識字背誦,乘車往廷尉署的牢獄。
她已經讓人告知了吾都,車馬才到廷尉署,她看到吾都已經等候在門外。
管牢獄的府吏已經得了皇帝諭令,徽妍來到,客氣地行禮接待。
出乎徽妍意料。
她以為所謂牢獄,必是四面高牆,柵欄重重,潮溼惡臭不堪。不料待得府吏引入,卻見雖然也有高牆柵欄,卻是整潔,兩三人一間,地上,席子鋪蓋俱全。
“我等拘捕之時,陛下便已有令,說這幾位胡商未定罪前並非犯人,不得慢待,亦不得用刑。”獄吏解釋道。
徽妍見得這般,不知說什麼好,忙頷首謝過。
獄吏開啟牢門,將幾名胡商放出。見到吾都,眾人皆是大喜,笑呵呵地上前與他抱在一起。
李績關了兩日,臉上的鬍子長起來,頗有幾分滄桑之感,看到徽妍,他愣了愣。
眾人看到她,面上的笑意亦有些僵住。
吾都見狀,忙道,“諸位!今日能出來,全是靠了王女君啊!”
徽妍知曉他們心中在想什麼,上前,向眾人深深一禮,“這兩日連累了諸位,妾深愧。”
眾人雖也有怨氣,卻都知曉徽妍是何等身份。看著她竟行禮致歉,眾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李績沉默了一下,上前代眾人還禮,“女君之禮,我等實不敢當。這兩日,我等在獄中並未受許多為難,如今得釋,已是感激不盡。”
徽妍知道他說的這些都是場面話,但這般場合,也只有如此。
到底有驚無險,出了牢獄,胡商們見了外面的街道,都輕鬆許多。李績走著,忍不住回頭,忽而見徽妍就跟在後面。她看著他,猶豫一下,道,“李君,可否借一步,我有些話說。”
李績沉吟,頷首。讓吾都等人先走一步,自己跟徽妍慢慢踱著。
徽妍開口道:“這兩日,實辛苦李君……”
話沒說完,李績打斷道,“女君若要致歉,方才已經說過。我等皆行商之人,比這獄中艱苦百倍之處也待過,不算什麼。”
徽妍見他如此,苦笑,只得不再提。
李績看著她,面色和緩下來,問,“宮中那內侍自盡之事,可有查出了眉目?”
徽妍道:“我也不知究竟如何,但廷尉已查明,李君與我皆無干。”
李績頷首,若非如此,他們現在也不會安然出來。
“趙弧呢?”片刻,他又問,“我聽訊問的人說,趙弧去向御史告發,說我賄賂了周令丞。”
“趙弧仍在押,妾姊夫,當日就放了回去。”
李績看著她,目光意味深長,“只怕若非女君,這些事不會了結得這般快。”
徽妍聽出了這話之意,嘴上想否認,但自己心中亦明白他並未說錯。
她沒答話,只笑了笑,道,“陛下不會冤枉無辜之人。”
李績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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