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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聽,到頭來還不都是我行我素,該怎麼折騰自己就怎麼折騰自己?她只盼馬上就要出世的小少爺不要像了他的幾個哥哥,然而誰又知道他才是最能折騰也是最敢折騰的那個,還發揚了藏劍的新傳統——離家出走。
羅浮仙將窗戶關了,只留了個小縫,又落了窗簾才說:“公子要什麼就儘管吩咐,我先出去了。”
“去忙吧。”葉英坐到椅子上,除了鞋襪準備泡腳。盆子裡是熬出的藥水,能夠驅寒。葉英心想這又沒到冬天,也不至於早早地就泡藥水了吧。
羅浮仙行了一禮便關了門出去了,留葉英一個人坐在明亮的燭光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藥香,還有久無人住的蕭瑟氣味。偶爾灌進來的風還帶了些冷清的香氣還有西湖的味道。
葉英閉目養神,想著秋味濃了,冬天一到,一年便又要過去了。日子倒也過得挺快。洗好了,喚來羅浮仙收拾了,葉英便從櫃子上挑了本《世說新語》坐到床上去,蓋著被子慢慢翻看。魏晉計程車子風流,舉手投足的箇中意趣讓他覺得很是有味道,不知不覺就看得晚了。他的手輕輕卷著書頁,眼睛有些酸澀,便挪開了目光。此刻燈花嗶嗶啵啵地響了兩聲,葉英起身添了些燈油,重新坐回去。他看著幔帳想,紫樞那時候是跟在誰的身邊?能有資格用紫樞劍的都是出將入相的人物,俱是名門士族。她親眼目睹了書中所載的一切,曾經也講故事一樣地同他講過其中的一些事。紫樞記性極好,幾乎沒有忘記的事,若是偶爾模糊了,只要細細想想就能盡數想起。她總是半眯著眼睛同他娓娓道來,這種閒話的語氣聽著很舒服,葉英覺得她說的比白紙黑字生動得多,細節也更為豐富,比起看書,他十分想念她跟他講故事的時候。
紫樞……他看著書上的字,都能想出她說這話的時候該是什麼表情——她應該微微低頭,臉上帶著淺淡的微笑,又像是在想念,又像是在回憶,她該用舒緩優雅的語氣一字一句地念得清清楚楚:“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庭階耳。”兩句話中間有短短的間隔,最後是悠長的嘆息。可是她不在,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在未來的某一天這麼同他說這些話。一想到這個,他就覺得心頭莫名的空,有種奇怪的疼痛存在在一呼一吸間。
羅浮仙再進來添香的時候看到葉英還沒睡,她也不知道葉英此刻在盯著書發呆,不由得出言提醒:“公子,明日便要開爐鑄劍了,好些天都休息不好,還是睡了吧。”
葉英點頭應了,又翻過了一頁書。
羅浮仙合上香爐蓋,調整了出煙量,再看向榻上的葉英,知道他又將她的話當做了耳旁風,在心底嘆息一聲,她提醒自己一定要記得過一個時辰進來替他蓋被子。她能百分之百地肯定葉英一定會拿著書睡著。
果不其然,一個時辰之後她進來一瞧,快要燃盡的燭火裡,葉英倚著靠墊,腦袋垂得低低的,書掉在了地上,已然睡熟。她把書放回桌上,扶著他躺下,細心地掖好了被子,又重新檢查了窗戶,吹滅了燈便小心翼翼關了門退了出去。空氣裡是好聞的安神的味道,還有透過窗戶的輕靈的月光。
子時。
林君有些睡不著,便坐在窗邊閒閒地喝酒。
西湖水釀出來的酒都有股子西湖的味道。西湖具體什麼味道他說不上,但是他一喝就覺得,藏劍的酒的確該是這個味道。他這些年走南闖北,輾轉騰挪數個地方,喝過無數的酒。純陽的酒冷冽,帶著股華山的雪意,硬生生地從嘴裡涼到胃裡,先時寡淡,越喝越清醒,丟了酒瓶子再回味,卻能品出些不一樣的韻味;揚州的酒馥郁,甜膩膩的醉人,帶著花香,綿軟悠長,喝下去恨不能讓人醉臥溫柔鄉便再也不起來;蜀中的酒烈,同那裡的人一樣,純粹爽直,入口直呼過癮,然而第二天起來必定頭疼得要死;而現在他手中的酒溫潤,舌尖嚐到的味道和舌中或舌根嚐到的味道都不一樣,就像西湖的景色,四季變換,都別有風味,然而卻又通透凜然,讓你過舌便嘗透其中味道,不帶隱藏。
他不由得想,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連酒也養出了些獨特滋味。神策將軍輕輕地笑,託著腦袋望著天。有云挪了過來,月光逐漸被遮住了,又起了風,吹得人起雞皮疙瘩。他將窗戶關了些,懶懶地倒了口酒入口,咂咂嘴一副享受的模樣。突然覺得他在外這麼多年,好久都沒有回家了。其實,有些想家。可惜他回不去了,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不多時,雲積得厚了,風停了,雨卻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秋雨綿綿,總覺得每一場雨都帶了些悠長的愁緒。他想起了香樟樹,在最冷的冬天也未見轉落的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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