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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玉將她安回位置,可自己卻跌坐一旁,倚著車棚,他的臉色看起來蒼白透明,連笑容都顯無力,這看得蘭舫心驚。
“你……你是不是將內力渡給我?如果這樣會讓你難受,那……那我再渡還給你好了。”抹去額上的汗,她依照印象中的方法比劃著動作。“我該怎麼做?”
忽爾,笑開。“你什麼都不必做,只要好好休息。”看來她自己是連一點自覺都無,只是……也罷,見她沒事,他暫且放心,不過今天的這情形只是個開始,再過來只會愈來愈劇烈。坐直身,他準備出車棚。
“喂,你……”柳眉緊蹙,一股潛藏的情感在心頭流竄。
掀起布簾,傾首回望住她。他的神情明顯疲憊,但卻能讓人輕易感受到他的滿足。他滿足什麼?因為幫了她嗎?
“我不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但我曉得你幫了我,但是我和你的關係並不足以你這樣幫我。”盯住他清澈的眼眸,不覺,她竟有些難為情,是以她低著頭,續道:
“我的意思是說,我很感激你,但如果這樣做會讓你很難受,那你就別幫了,我……我的身體不知怎麼回事,可我一定會查出原因。”那欲發不發的悶痛,可能是天氣熱來的,也有可能是顛簸來的,只要她注意一點,該也無事。
等她說完,他始終沒答話,只是微微揚唇,跟著便放下布簾繼續趕起路來。聽那隆隆的車輪聲又響起,蘭舫以為他定是認為她不識好人心,所以不想理睬了,她愀然。
“你不必在意,幫你,是我自己願意,也是量力而為,感激就不用說了。”車外飄來他的聲音,鏗鏘清晰,字字鑽進蘭舫的耳,窩上蘭舫的心,哄得一句“為什麼”又要脫口而出。
然,她急急張口卻又緩緩閉口,將那三個字又吞了回去。不知怎地,她居然有種熟悉感,一種總被無形中守護著的感覺,可卻捕捉不到那些守護過她的人的身影,有她爹,有她在她三歲即仙逝的娘,還有誰?闊天嗎?
似是不是,因為那是一種時間更久更綿長,且更強烈的感受,它堆在她心頭,始終沒消失,只是……她一時想不出來而已。而是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般,一生都不時接受著他人的幫助,心頭明明感激,但當時沒說出口,時間一久,就忘了呢?
楞然對住眼前的布簾,她接受鳳玉的建議,儘量不將方才的事情掛心,可擦擦眼,她的眼早在莫名情緒下,霧溼了……
接下來的車程加快,日頭未下山,他們就到達了目的地。
下了馬車,蘭舫望進的是一幢由木頭蓋起來的小屋,外壁糊著泥,雖簡樸,可感覺起來確是十分宜人。這屋子讓她有著熟悉感,因為跟她的老家很像,無論搭造的方式和座落的方位都像得十足,無獨有偶,這小屋也建在一座小丘上。
該不會這屋後還有間工作坊,而屋後那片樹林內也有條小溪吧?她胡亂想。
“你先進屋吧,我帶馬到後頭的小溪飲水。”將馬車卸下,鳳玉牽著馬往屋子的後頭去。
當真有溪?她極意外。
折騰了兩天,她很累,而鳳玉也該很累,可除了在車子裡的那一段之外,她似乎很難見到他的疲態。盯著鳳玉羊脂白的身影,蘭舫未回應,逕自進了屋內。
小屋的前廳擺設簡單,只有一張桌兩張椅,至多在一張小茶几,她將隨身的包袱放上幾,人坐上椅,眼兒瞅著屋角四方,和門外那片被午後日光曬得金黃耀眼的泥土地。
許是長途跋涉加上蒸氣薰人,不到半刻,她居然開始昏昏欲睡,人偎著椅背,手臂託著纖纖下頷,眼皮兒悄悄閉……
“我不下去,你走開!”
屋外忽來一陣尖銳的女童嚷叫,驚醒了蘭舫所有的睡蟲,她狐疑地望向門外,沒見人也沒再聽到聲音,是以起身走到們邊,抬袖擋住些微剌眼的光線,想將外頭的情況看仔細。
“下來吧,這棵樹禁不住你在上頭亂跳,一會兒樹枝要斷了,你肯定會跌傷。”
遠處,一株枝葉扶疏的果樹下站著一名男童,他仰頭對著樹上頭綁著麻花辮的女童說著,手裡則拿著草葉不知編著什麼。
而若要看得更仔細,那名女童的瞼上早擦了幾道血痕,看了教人驚心。
“你走啦!我不要人理我,尤其是你!”兩條小臂掛在不甚堅固的樹枝之上,女童表情固執,她怕是討厭極了樹下的男童。
“你不下來,我就不走開。”低頭審視著手中逐漸成形的作品,跟著才又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