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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的軍,張兆林同他對喝,乾一杯,他胡某人支援三百萬。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胡行長量張兆林一杯也難以下肚。不料張兆林卻像北京老戲迷喝彩一般,大喊一聲好。待要乾杯,張兆林又玩笑道,我們這裡有基層幹部喝酒講怪話,說一顆紅心向太陽,我把腸胃交首長。我批評過這事。而我自己今天要生的偉大,死的光榮了。為人民利益而死,死得其所啊!在座的都樂了。
連幹到五杯時,張兆林說胡行長你自己記賬,一千五百萬了,說話算數啊!胡行長點頭,當然當然,軍中無戲言。到十五杯時,胡行長委身下去,抱了桌子腳。張兆林卻不顯醉態,忙招呼人將胡行長扶回房間休息,自己卻拍著胡行長肩膀,說記住啊,四千五百萬啦!胡行長拼命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只語無倫次地嚷道,君子言出,駟馬駟馬追啊。次日酒醒,胡行長連呼上當,但說話還是要兌現的。最後一商量,胡行長說昨晚場面混亂,你張書記那十五杯酒,喝也喝了點,灑也灑了點。打個折扣吧,在昨天正式研究的基礎上再加三千五百萬。想不到你張書記量如東海啊!
事後大家估計,那次張兆林至少喝了兩斤白酒。不過張兆林在基層就餐嚴守廉政紀律,堅持滴酒不沾。晚上玩了撲克之後消夜,倒是可以喝點酒。但有個講究,酒不能是公家的,菜要簡單,也不上餐廳,就在房間裡喝。孟維周剛剛跟張兆林跑時,車上常帶有幾瓶茅臺或五糧液。晚上玩到一定時候,張兆林就說消夜消夜,我請客。吩咐孟維周買來幾包糕點作下酒菜。陪客的兩位一把手當然不好意思。張兆林一身豪氣,說這有什麼?下次你們請客不得了?不過這酒是要你們自己從家裡提來的,不能問賓館要。要不然,有人告我張兆林到下面吃吃喝喝,我是不認賬的啊!
這樣玩了撲克之後喝點酒消夜成了規矩。通常是張兆林同孟維周包乾一瓶,陪客兩位包乾一瓶。也不用孟維周再去買糕點,會有人送來幾碟清淡可口的下酒菜。去年有次來如南縣,晚上玩了一陣撲克,雷子建拿出兩瓶汾酒來。張兆林一見,打趣道,怎麼?你就拿這種酒打發我?好酒留著自己喝是不是?雷子建很不好意思,說我就這個水平了,看陳縣長如何。陳明浩馬上解圍,說稍等稍等,我回家清倉查庫。張兆林揮揮手說,將就點算了。這將就二字更讓人過意不去,陳明浩硬是跑回家取了兩瓶茅臺來。其實大家都知道張兆林只喝茅臺和五糧液的,但雷子建碰巧手中無貨,想用汾酒湊合一下試試。不料張書記這麼隨便,真讓他感動。
雷子建本來就是個黑臉,嗓門又大,很隨便的人戲稱他雷公。酒到半酣,臉如赤炭,越發雷公了。他粗聲大氣地發著感慨。你張書記這個人就是實在、直爽、不來假動作,我們當下級的實在服您。陳明浩跟著說,是啊是啊,您同我們在感情上沒有距離,只有很隨便的朋友間才開口要酒喝哪!張兆林舉了舉酒杯,說拿什麼架子呢?上下級只是個分工。組織上若是現在宣佈你們哪位來當地委書記,我張兆林馬上聽你們的。兩位忙擺手不迭,表示不敢不敢。
今晚雷子建的話也很多,最後扯到了群眾告狀的事上來。雷子建有點激動,坐不住了,蹲到了椅子上,說,明浩同志在這裡,我們縣委、政府領導一天到晚辛辛苦苦,可有人還告這告那的。這個縣有告狀的歪風。張兆林按了按手,說,好了好了,喝酒喝酒,我晚上不辦公。不過說到這話,我有個觀點,有人告狀的領導不一定是好領導,沒有人告狀的領導絕對不是好領導。地委是信任你們的,我張兆林是信任你們的。好了好了,不談公事了。
瓶幹酒盡,陳明浩叫了服務檯電話。馬上來人收拾了。張兆林說,連續作戰怎麼樣?雷子建說,太晚了,你還是休息吧!下來也辛苦的。於是握手道了晚安。
小孟堅持要送兩位下樓來。雷、陳二人同小孟客氣一番,就並肩走在前面。兩人腋下夾著公文包,邊走邊商量工作上的事,看上去很像剛散會的樣子。到了樓下廳外,兩人回頭同小孟握別。小孟目送他倆上了小車才轉身上樓。
馬師傅早已鼾聲如雷。小孟去洗漱間刷牙漱口,洗了個澡。梳頭髮的時候,注意打量了自己,發現自己容光煥發,氣宇軒昂。他媽的茅臺真是好東西,喝過之後覺得自己還像個人。走出洗漱間,見馬師傅睡眼惺忪地要來解手。馬師傅揉著眼睛問,這麼忙,搞到這個時候?小孟嘴也不張,只用鼻子唔了一聲,就躺到床上去了。他不張嘴,是免得噴出酒氣。馬師傅見他這麼嚴肅,以為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就不便多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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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 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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