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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瞭解我了。”她是很愛胡思亂想,但是的確不會把自己弄得不可自拔。她不和自己過不去。
“我知道你心思細密、敏銳,心地善良,凡事先為別人設身處地想著,為了朋友,可以不惜犧牲自己的利益。”
“我沒那麼偉大。”
他柔柔微笑。“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臉紅的樣子?”
他挪到一邊的燈忽然倒下。
又來了!她幾乎把“他”忘了。
關敬扶起燈,一點也不覺得沒人碰撞,它自己傾倒有何奇怪。
倒是這個“意外”解了戀文的難為情,她藉此轉移話題。
“你整天在這工作,女朋友怎麼辦?”他的女朋友只怕有一卡車。
“我很難交得到女朋友。”他聳聳肩,蓋上吃完的飯盒。
“你?交不到女朋友?是哦,我相信。”
“你看,我成天穿得邋邋遢遢的,誰願意跟我出去?我身上的油漆味都蓋過小姐們的香水味。我不會跳舞,幾百年沒看電影了,也懶得去戲院人擠人,又不愛上餐館。”
“只怕是太多人認識你吧?”她一猜就中。
“你還吃不吃飯?”他指指她剩一半的燴飯。
她一搖頭,他立刻不客氣地拿過去就吃起來。
“別人認得我是無妨,”他邊吃邊說。“反正我不認識他們。但碰到熟人就麻煩了,他們多半曾是我的客戶,一聲不吭就把我的帳付了,很討厭。再遇上叫侍應生送來一瓶香檳或葡萄美酒,推辭退回,太不禮貌,可是我是滴酒不沾的。”
戀文自己也碰過幾次相同情形,瞭解那份尷尬。
“你怎麼辦?”
“把酒轉送給和我同桌的人,然後學聰明瞭,再也不上高階餐廳。大家都知道我忙,也曉得我這人性格古怪,回絕吃飯的邀請,他們不會感到被冒犯。”
“也是不必請不成翻臉,得罪你關大建築師吧?”
“名氣還是有它的好處,是不是?”
他們一起笑著。
“做這一行是你自己的選擇嗎?”她問。
“有點家學淵源吧。我父親是由建築工人出身,記得小時候,常常跟著他去工地,看他挑著石頭或磚,在鷹架上走空空似的。”他舉手比畫。“那時我只覺得好玩,像表演特技,父親在我眼中,是個身懷絕技的高人。”
聽起來,他幼年時家境是清苦的。他淡淡的敘述口氣,彷彿說著件童年趣事,她卻笑不出來。
“後來父親跌傷了,不能再挑磚頭,改做油漆工,我還是跟前跟後,偶爾工頭不在一旁盯著,父親讓我拿油漆刷子刷幾下,我便開心得跟現在的孩子得到遙控車一樣。那時父親問我將來要做什麼,我說要當蓋房子的油漆工,可以整天拿刷子在牆上畫畫。”
戀文臉上微微笑著,心底好酸。
“令尊現在何處?”
“哦,享福去了,”他指指上面。“去了更高的地方。他走得很平靜,是在睡夢中去的。不曉得他在那裡從事哪一行?我猜八成當總監工。”
“為什麼?”
“每次我拿刷子刷牆時,總聽到他的聲音由上面吼下來:‘小子,用點心,你那叫油漆嗎?想當畢加索得換把刷子。’他一吼,油漆就全潑到我身上了。”
眼淚不知幾時溢位了她眼眶,微笑仍掛在她唇邊。“你常常想念他吧?”
“我從來不覺得他離開了。”他說。“我母親還經常和他說話哩。”
換了從前,戀文大概會以為他母親精神異常,現在,她聽了卻精神一振。
“你母親看得見他嗎?”她急急問。
“誰知道?”他又聳肩。
“你呢?”
他但笑不語,收起兩個飯盒,放進袋子。
“關敬——”她還想追問,卻聽到外面有聲音。
“關敬,你猜我帶什麼來了?”
莊琪。戀文站起來,關敬已經走了出去。
他一走,“他”就現身了,還是滿臉的不悅。
“沒半點安寧。”一開口就是抱怨。
又換了衣服。粉紅、淺紫條紋襯衫,深紫色吊帶拉著象牙色長褲,十分瀟灑出眾。
“你很會穿衣服。”她不由得讚道。
他臉色好看了些。“你喜歡?”
“我喜歡你配色的方式,獨樹一幟。”
他靦腆地笑了。
“能不能請你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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