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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作者舉出了許多實際工作中的事例,來證明自己“最常說的,最難做的”的觀點:
“在大鍊鋼鐵的時候,我們沒有調查研究,也沒有論證,最起碼的要問一問,我們有沒有原料?有沒有技術力量?在當時,一個縣,一個公社都比著‘ 放衛星’ ,日產千噸鐵,萬噸鋼的”衛星“滿天飛。”放衛星“就是一切。於是,一窩風式的搞了許多‘ 一腳踢’ 式小高爐,連好好的鐵鍋,犁鏵,甚至門了吊,都煉了鐵。有的地方盲目追求‘ 大’ ,越‘ 大’ 越革命。某公社動員兩千農民中的強勞力,要建‘ 世界第一高爐’。幹了兩個月,爐基竣工時。兩千人開慶祝大會,連爐底都沒有坐滿。當時,為什麼不想一想,問一問:這樣大的高爐,煉一爐鐵需要多少礦石?多少焦炭?多少石灰石?用多麼大功率的鼓風機?在一片荒郊中,沒有鐵路,怎麼運輸?……可是當時沒有人去問,也許是不敢問……”
作者又舉出了前年秋冬之間的“深翻土地”運動。文中說:
“當時領導號召說,‘ 深翻’ 能增產,土地翻得越深越好。有的地方深翻三尺,有的深翻五尺。實際情況是:任何一個地方的農民都知道:各個地方土質不同,有的土質只有淺淺的一層薄熟土,往下翻一尺就是生土或者是沙子。這是一個連最普通農民都懂得的道理,可是,當時誰翻得深,誰就革命,抵制深翻,就是‘ 右傾’ ,就要被拔‘ 白旗’ ……
“再就是‘ 密植’ ,說是密植能增產,不管什麼土壤情況,越密越好。有的地方一畝地播三鬥種子,出來的苗子,像毯子毛,如何能夠增產?可是當時誰不搞密植,就要挨批判……”
作者還舉出了其他各條戰線違反“實事求是”原則的一些例子。接著作者論述了我們實際工作中違反實事的原因:首先作者談到刮浮誇風、共產風、瞎指揮風、強迫命令風、幹部特殊化風等“五風”的問題。接著作者又提出了很有創見性的說是“四不正之風”:一是,搞什麼工作,不區分具體情況搞“一刀切”;二是,只能聽一種意見,聽不得不同意見造成的“一邊倒”;三是,用“大呼隆”“一窩風”式的“一陣風”;四是領導幹部中的“一言堂”。這是“實事求是”說得最多,做起來最難的根本原因……
文章結構嚴密,層次分明,邏輯性強,觀點犀利,沒有“黨八股”氣,特別是在“反右派”後,敢於講真話,這使張敬懷甚為讚賞,佩服。他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既聯絡實際,又上升為理論的並且敢講真話的好文章了。文章署名為“卜奎”,這個卜奎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張敬懷放下“內參簡報”,馬上給辦公廳打了電話,要他們派個人來見他。
十多分鐘後,一個臨時為他服務的名叫劉吉有的秘書就來了。這個辦公廳的秘書,才三十多歲,頭頂已經半禿了。好像是過分發達的腦細胞給頂掉的。
張敬懷讓劉秘書坐下,指著茶桌那本開啟了的“內參簡報”問:“這篇文章你看了沒有?”
劉秘書看了張敬懷指著的標題回答:“還沒有。”
“這篇文章寫得相當不錯……”
張敬懷好像是下意識地說了一句,說後他立即感到有些後悔:對這麼一篇尖銳的文章,作為省委領導面對下級,先表態是很不適當的。
“是,是!”劉秘書回答。
張敬懷覺得不高興:你沒有看,怎麼我說好,你馬上就說“是是是”呢?
原來辦公廳想讓劉秘書當他的專職秘書,他一直覺得這樣的人,可能很聽話,但決沒有一個好秘書的品格,他不喜歡這種性格的人。
張敬懷說:“這個叫卜奎的作者,在哪裡?做什麼工作?”
劉秘書說:“我馬上去查一查。”說著走出張敬懷的客廳,到西廂房打了個電話給報社,不到五分鐘,回來向張敬懷報告:“這位卜奎同志是三平地區地委宣傳部的一個宣傳幹事。”
“你打個電話給三平地區宣傳部,讓卜奎同志來一趟,我想和他談一談。”
“好的。”劉秘書見張敬懷不再說什麼,轉身告辭。
“好吧!”張敬懷說。
次日上午,卜奎就到了張敬懷的客廳。使張敬懷驚異的是,原來他以為這個卜奎起碼應該是四十歲的人,沒有想到,竟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雖然戴著一副近視鏡,但一張娃娃臉,好像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中學生。
劉吉有先給張敬懷作了介紹,“這是張書記,這是三平地區的卜奎同志。”
張敬懷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