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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猜的確實無錯。
靳鄭氏身旁站著一個丫鬟,細看之下與那尤如素看著有些像,但也不像,這女子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鵝蛋臉面,俊眼修眉,倒是頗有些才氣。
到底是芝娘先開的口:“少爺,夫人將將起來,這也才剛好了些。”
寡月未曾多說些什麼拉著顧九朝靳鄭氏,盈盈一福。
“母親……”
他這一開口便是一屋子的人都駭住了。
於寡月,是從小未曾喚過這二字。
於靳鄭氏,是已多年未曾見過靳南衣,更何況聽到這二字?便免不了神經緊繃,一時間凝著寡月滿眼複雜。
於芝娘、尤如素還有尤如黛便是欣慰感動,少爺終於能認夫人了。
“母親萬福。”他沉聲道,將心底的不自在壓下,一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即是如此,不如早些面對。南衣心中有結,不曾向他透露,便是希望他代他去化解,那麼便由他來化解吧……
靳鄭氏坐直身子從炕上起身,她身後的尤如黛便上前來扶她。
她伸出顫抖的手去抓寡月的臂膀,顫聲道:“兒啊……”
只此一句,便是泣不成聲。
寡月心生避開之意,原因是他何曾遇到女子這樣,這般抓著他他著實難受了些,卻又不能講她推開,畢竟她是南衣的母親。
“我兒,你不知娘等你,等了多久,就在我以為我要老死在江南,這塊無比陌生又刻入命運的土地上……我十多年沒有回到北方,我不想一輩子都不能回到那裡,我在滎陽出生,長在長安,嫁到汾陽,那裡寫滿了我的青春,江南再久,不是家啊……”
江南再久,不是家……
這一句重重的撞擊在陰寡月的心頭,無論如何,北方才是根啊……
南衣,他,的內心深處皆是如此想的吧……拋卻靳鄭氏何以愛慕虛榮,何以在乎名分或者內心多麼空虛,種種都離不開一個“根”字。
此刻塵封在心底多年的隱忍、榮辱、冤仇、執念……再度衝出心扉,襲便他的全身。
一屋子除去顧九以外的女人都落了淚。
顧九怔怔地望著寡月,從他沉鬱絕美的鳳眸之中她又看到了以往在長安時她曾瞥見的炙熱,深藍色的火焰,哀傷之中帶著毀滅。
“都哭啥,這大過年的日子,都哭啥?”姜蘭芝擦著眼淚,說道。這一屋子的人都是從汾陽淪落長安的,或許要屬顧九例外。
鄭裕安伸手拭了淚,方笑著朝芝娘道:“傳飯吧。”
“誒!”芝娘笑著應道,退下了。
芝娘退下後,鄭裕安又望向寡月,正欲虛寒溫暖幾句,才瞧見顧九,方才他二人一同進來,她沒有細心看,以為是少爺在梅花廬裡招的丫頭,細看之下,不然。
若是丫頭何以穿著猩紅的鳧靨裘,裡頭還是一身鵝黃厚褙子,露在膝下的灰色撒花綢也不是丫鬟們穿得料子。
“南衣,這位姑娘是……”鄭裕安開口問道。
寡月滯了一下,不想這般隨意的答了,便是今日便將所有的事都講明白了。
“娘……”這樣喚終究是有些不習慣呢,他適應了片刻方繼續道,“我一會兒給您認真講。”
聽他這麼一說靳鄭氏難免心中一緊,倒真是如她所料。
接著有幾個小廝來把那巨大的上漆圓桌擺在了正房當中。
接著尤如素與尤如黛帶著幾個小丫鬟來佈置餐桌。
伺候著三人坐下,先上了茶,芝娘方了傳菜。
席間顧九顯得很拘謹,少言少食,她知曉的就這麼多了。
等十多個菜上的差不多了,許婆子便帶著幾個廚房的婆子去門外候著了,門外還站著幾個小廝。
這寒風呼呼的,光是想著外面都覺得冷。
寡月眉頭一擰對芝娘道:“去將他們引進來,在這一旁擺個小桌一起吃。”
寡月這麼一說,顧九很是贊同。
芝娘一聽駭了一跳,下意識的瞧了眼靳鄭氏陰沉的臉,忙道:“少爺這可使不得他們終究是下人。”這壞人,總得有一個人來做吧……
寡月臉更沉了些,方抬首望著鄭裕安道:“娘。不若將他幾人引進廂房擺上一桌,這畢竟是除夕。”
靳鄭氏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些許,方頷首道:“便是如此吧,蘭芝你著手去辦。”
“順便將衛箕衛簿喚進來。”寡月繼而道。
鄭裕安乾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