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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天長日久,侄兒侄女們都大了,兒孫滿堂之時……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侯爺心地仁厚,又怎麼會跟小輩記恨呢。” 她本就也不想跟無辜之人過不去,顧廷熒雖是四老太爺的女兒,但她依舊希望她能嫁的和美平順。聽到‘小輩’二字,煊大太太心頭猛跳了一下,她生平唯慮者便是膝下三個兒子,其實前陣子明蘭已透了訊息給她:顧廷燁替她的長子顧士衢在千衛營謀了個差事。 以後有叔父提攜著,自己再加把勁,好歹將來有些保障。不過此事這會兒打死也不能說,不然立刻要被整個四房罵作‘吃裡扒外’,待到分宅後再宣佈才好;也正因如此,顧廷煊覺著對不住父親和弟弟,拼命幫著奔走。煊大太太早瞧著顧廷燁和自家公爹積怨已深,若住在一起整日鬧事爭吵,那時顧廷煊是幫哪頭好?幫老子,得罪顧廷燁;幫顧廷燁,不孝的帽子也夠嗆。 還不若住開了,想來顧廷燁和四老太爺也不會再怎麼見了,到時顧廷燁念著顧廷煊過去的好處,她和明蘭常來常往的,反而能獲得更多的幫扶。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是贊成分宅別居的。這次談話過後,四老太爺再傻,也知道矇混不過去了;又拖了三四日,眼看太夫人依舊‘臥病在床’,沒替四房和五房說話,他也死心了;便向族中耆老放了話,他這就搬走。 於是四房也開始忙忙碌碌的收拾起家當來了。 幾十年糾葛在一起,財務要分割清楚,家僕要捋清干係,該帶走的帶走,該留下的留下;一通雞飛狗跳,一時間,顧府頗為熱鬧。 秋光正好,空氣乾爽清新,開開的敞著扇窗,明蘭斜倚在柔軟的淺紫雲紋迎枕上,捧著一盞溫溫的雪梨窩冰糖銀耳羹,一勺一勺慢慢舀著,嘴角晚出一個淺淺譏誚的笑容。 她雖見過已過世的顧老侯爺,但想來他定是個仁厚慈愛的大家長,所以才會把兩個弟弟一直護在羽翼下,到今日這般天真無知。 這兩位叔父,一個蠻橫無賴,只會窩裡橫,一個自命清高,目下無塵。 他們倆但凡有一個老道的,在顧廷燁崛起的那一刻,就該想著如何冰釋前嫌,如何小心賠罪,如何把過去的恩怨抹平了才是。他們倒好,一味的逞長輩威風,既想著利用人家,又想著維持面子,結果……嗓門再大管什麼用,顧廷燁甚至無需動手,他們就吃不住了。 在強大的力量面前,他們的張牙舞爪顯得何等虛弱。 況且,這次要求分宅居住,顧廷燁是佔著理的。 天朝上國從秦漢起,以儒家立說,就講究一個‘權力終端的唯一性’。 這個理論放在國家層次上,就是‘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放在後嗣問題上,就是嫡長繼承製;放在婚姻上,就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古人透過無數血的教訓,清楚的認識到,一旦權力終端被分散了,那麼接下來的就是無休無止的紛爭和麻煩。所以從漢景帝到漢武帝非得削藩不可,把他的叔叔伯伯堂兄堂弟堂侄來回和諧了十幾遍,讓他們徹底老實。所以花心的古代男人主動制定了妻妾規則,用禮法規矩來約束自己,讓內宅處於正室的管理之下,才能安心在外,以免後院起火。 而分家也是這樣。父母在時,兒子們可以不分家,因為作為一家之長的父親,有足夠的權威處理家族內部的矛盾;兄長在時,弟弟們不分家,也是因為有‘長兄如父’的說法;可是等到連兄長也過世了呢。 當侄子成為一家之主時,如果叔叔們還留在家裡,一旦家族內部發生意見不合時,按照宗族禮法,侄子有決定的權力;可按照尊老的風俗,侄子應當尊重叔叔的意見。
於是,權力終端就會發生破壞,這對一個家族十分有害。 因此四老太爺賴著不走,是得不到任何禮法上的支援的,加上顧廷燁今日的權勢,可以說,四老太爺必敗。顧廷燁甚至都不用做什麼,只要冷眼旁觀就行了。 真正的麻煩是太夫人。 她一向風評很好,即便有人懷疑她的居心,但若她以長嫂的身份出來哭訴,一副楚楚可憐,害怕繼子薄待欺負的模樣,向族中耆老苦苦哀求留下兩位叔叔,那才是難辦了。 “這單買賣,咱們得先和那位做了;後頭的,不是問題。” 顧廷燁英俊的面龐晦澀難測,幽深的眸子似海子般,透著無盡的冷漠。 一日日等待,一步步看著,直到太夫人縮脖子不再管這事時,其實是表示她已默許了;這時,顧廷燁才提出分宅別居。不用自損八百,他就要傷敵一千。 他生來一副暴烈剛猛的直性子,塵世如沙,至柔至韌,多少坎坷磨難,才慢慢把烈火冰河研磨成了深淵般堅忍耐性。 “你性子太正了,陰毒的伎倆怕防不勝防。”他在她耳邊絮絮著,目光似海般沉靜,又憐惜又不忍,“人多,就事多,待去了這些雜七雜八的,你慢慢理清便是。”明蘭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擔心護不住她。她心頭一片柔軟,伸臂去抱他的脖子,緊緊貼著他微帶刺茬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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