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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媽媽。”她以為媽媽還在生姐姐的氣，擱下電話撒嬌似的給慕媽媽捏肩膀：“姐姐脾氣倔，您大人大量不和她一小破丫頭計較。母女哪有隔夜仇嘛。”

“你姐姐出事了。”慕媽媽的聲音有些哽咽。“啊？”她一愣，“出什麼事了？”“昨天晚上，你姐姐乘坐的航班出事了，我去確認過了，遇難者名單上…有你姐姐的名字。”慕媽媽捂著嘴，話已經斷斷續續了。

慕無彤一時緩不過來，結結巴巴地問：“媽媽，你是說…姐姐…死了？”慕媽媽點了一下頭，很輕卻叫她看得分明。眼淚毫無徵兆地湧出眼眶，她轉身抱住媽媽，客廳裡寂靜一片，她只聽得見自己和媽媽的哭聲，透著傷心欲絕。

墜機是很難尋回遺體的，慕無絳的喪事辦得很簡單，只是慕媽媽明顯地老了許多，慕無彤一直陪在她身邊，突然懂事了不少。

慕媽媽到底是堅強的，單親十幾年把兩個女兒拉扯大，看似很快振作，卻常常在深夜躲在書房裡翻看大女兒的照片。

慕無彤變得更加聽話懂事，往時一有空就跟著孟璟瀾往外跑，而現在，即使孟璟瀾約她，她也都推脫了，乖乖在家裡陪著慕媽媽。孟璟瀾隱約感覺出…她似乎在躲避他。

這一次似乎打定了主意非要把她弄出來，慕無彤看著一邊一邊閃爍的手機，躲到陽臺上接電話：“喂，大孟。”她將聲音壓得很低。

“出來。”他聲音冷冷的，細聽蘊著幾分惱意。“我媽媽在家。”她為難地嘟噥一聲。“我在你家樓下，你現在下來。”他並不理睬她的藉口。

“要吃飯了。”她還想拒絕。“你不下來，我就上去，五分鐘。”孟璟瀾乾脆地掛了電話，慕無彤聽著嘟嘟聲，轉身看見慕媽媽站在房間門口。

她嚇了一大跳，慕媽媽卻沒什麼特別的神色慕無彤將雙手背在身後，唯恐媽媽看見她手上的手機，到時候就麻煩了。

“媽媽，我想吃薯片了。”她虛虛地一笑。“都要吃飯了還吃什麼薯片。”慕媽媽蹙眉。“我真的好想吃啊，就在樓下的小店買，很快的，好不好？”她又拿出撒嬌這一招，百試不爽。

“家裡料酒快用完了，正好帶一瓶上來，快去快回。”慕媽媽竟然神奇地答應了，她一喜，連睡衣褲都沒有換，拿著十塊錢就奔下樓。

孟璟瀾站在小區門口的那棵大樹下，樹影斑駁，幾縷陽光落在他的眉梢上，她恍然，孟璟瀾已經成長為一個男人了。

“什麼事啊？這麼急著找我？”她沒有像王往時那樣撒腿跑向他，步子甚至都不算太快，兔子拖鞋在地上蹭出細碎的聲響。

孟璟瀾沒有說話，只是凝視她，目光深邃，直瞧得她想要躲。她伸手摸了摸臉頰，剛剛吃餅乾留下的碎末似乎沒有粘在嘴角，他到底在看什麼。

正疑惑間，孟璟瀾一伸手，將她擁進懷裡。馨香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用力地嗅了嗅，竟然這樣懷念。

“寶寶，你在躲我？”她竟然覺得自己從他的言語裡…聽出幾分委屈。“沒有。”她嘿嘿地笑，故意用茸茸的短髮在他頸間蹭了蹭，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很想你。”孟璟瀾聲音低沉悅耳，慕無彤一驚，有些不信。這樣溫柔綿長的語氣，真不像是孟璟瀾，“你有沒有想我？”

孟璟瀾感覺到她的小腦袋在他肩上動了動，嘴上輕輕地應了一聲，彷彿不好意思。“有多想？”他嘴角一勾，方才積壓在眼角的不悅和怒意淡去不少。

“大孟…”她正要開口，“慕無彤！”身後傳來慕媽媽嚴厲的聲音，她一震，立刻伸手想要推開孟璟瀾。

孟璟瀾看著慕媽媽快步走進，卻沒有鬆手，只是沒想到慕無彤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放手，快放手孟璟瀾！”慕無彤從失聲尖叫到低聲哀求，他才慢慢鬆開手。

她立刻小退幾步，低下頭根本不敢對上慕媽媽凌厲的目光。“回家。”慕媽媽沒有質問，也沒有責罵，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孟璟瀾伸手拉住她：“寶寶。”慕無彤嚇了一跳，立刻掙扎著用手去扒，動作急切，孟璟瀾沒有鬆開，反而抓得更緊，甚至有些疼。

“還不回去？”慕媽媽眉頭一擰，慕無彤慌張：“大孟，有什麼事下次再說，好不好？”一根一根地掰他的手指。

孟璟瀾沒再用力，任由她將自己的手從她手臂上剝離，他突然感覺到一陣鈍鈍的疼痛，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口。慕無彤一步一步地回頭，等他回過神，她小小的背影已經消失在樓道口。

門關得很重，振得耳朵嗡嗡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