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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輕聲說:“別喝了,對你身體不好。有什麼話你說出來,說出來會好受點。”
蘇致若轉過頭,眼眸裡蒙著一層銀色的霧氣,軟軟得讓人不忍多看,他定定地看著陸小風,半天后慢慢說:“如果抓不住壞人,我為什麼做警察?”
她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他的世界觀很簡單,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乾淨得不可思議,她只好說:“壞人有很多,你抓不完。”
蘇致若搖了搖頭:“可是,明明知道他就是個十足的混蛋,明明就是犯了一堆罪行的畜牲,明明找了人頂罪自己推得一乾二淨,可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看著他逍遙法外,我不僅沒有辦法,我連資格都沒有。你說,這個世界為什麼混亂成這樣?難道就沒有辦法制得了他嗎?”
他說得有些激動,白皙的臉上慢慢浮起不自然的紅暈,像是一個被現實打破了夢想的孩子,陸小風第一次在他眼睛裡清楚地看到不甘和憤恨,無處發洩的憤恨,壓抑著的不甘。
“我從不後悔走上這條路,也不會放棄。可是,我做了那麼多努力,違背家裡人的意思,離家出走,因為出身和長相,在警校的時候被同學排擠,被教官看不起,可不管怎樣我都堅持過來了。可到了現在,我還被人說沒有這份擔當,不夠資格,我還不具備做一個優秀警察的條件。我都不知道,我到現在究竟在為了什麼努力。”蘇致若揚起頭,不停眨著眼睛,下顎線緊繃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陸小風很難過,她形容不出這是種什麼感覺,有點像細膩的血肉裡摻雜了些細小的沙粒,不疼,卻很難忍。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既能不傷害他自尊心,又能讓他恢復精神。他自己可能還沒察覺到,但她有點明白過來了,他缺乏的不是技術,也不是理想,而是歷練。他就像是一顆沒有被打磨過的鑽石,雖然開始閃耀自己的光芒,卻處處粗糙,還帶著張揚的稜角,不夠沉,不夠細,不夠穩。他想當然地認為只要有抱負,有熱血,不怕痛苦傷亡便能實現目標,可是,世界如何能讓人生這般順利。
未成器便被棄的玉石大有人在,現實就是那沒有人情的切割機,會不顧你的疼痛、血肉、哭喊,一點點把人的稜角磨平。有些人在這個過程中咬牙挺了過來,堅持自己終於變成熠熠生輝的寶石,有些人卻畏縮逃避甚至放棄了自己,最終被遺忘在時間裡。
就像這個世界不僅有白色、黑色,更有一個叫做灰色的地帶。正義與邪惡之間也有一個正邪難辨的亦正亦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也必有可憐之處。
他只是還欠缺一些,羽翼還未豐滿,但只要等到有一天,他在成長中學會了那些,他必將成為最耀眼的鑽石。
陸小風起身,站到蘇致若面前,把他的頭擺正,非常嚴肅地對他說:“為了什麼努力?你想想當初你為什麼要選擇這條路,你說你是喜愛這份職業,你好不容易過上了自己喜歡的生活。現在有很多人是隻是為了混口飯,或是家裡人安排了出路,才讀了警校,可是你和他們不同。你有一份理想,並且直到現在你都在努力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你還年輕,你還需要鍛鍊,但你也還有很多機會,只要堅持了,總有一天不會有人再敢說你沒擔當,沒資格。我相信你又天賦,也有這個能力,我看好你。”
陸小風對蘇致若鼓勵地笑了笑,還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蘇致若睜著眼睛愣愣地看著陸小風,好像不認識她一般。過了半晌,他猛地往後一退,眼神四處亂飄了一陣,低下頭亂七八糟地用左手擦了擦臉,一不小心踢翻了一罐啤酒,慌慌張張要去撿,不料和陸小風的手撞到一起。蘇致若整個人彈了起來,反應大得離奇,他跟避瘟疫似的離開陸小風兩米,怒目瞪著一臉莫名的她,說:“我才不會放棄,我要讓那些敢小瞧我的人通通閉嘴。誰讓你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多管閒事。”
他走得太急,一不小心撞在房門上,呲牙咧嘴地捂著額頭在心裡狠狠咒罵,卻堅持不回頭,惡聲惡氣地對身後的人說:“把客廳收拾乾淨了,我睡覺了。”
陸小風看他急急忙忙地躲進屋裡,又看了看攤了一地的啤酒罐,還有電腦、手柄,大嘆一口氣,罷了,看來這妖孽總算恢復正常了,她累點就累點吧。
蘇致若回到屋裡,呆呆地坐在床上,過了一會開始死命地捶床,像是要把床捶出個洞來。
他肯定是瘋了,絕對瘋了,一百萬個瘋了。他怎麼會對那個女人說那些話,還讓那個女人安慰他。蘇致若揉亂頭髮,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丟臉丟大了。
他指著鏡子裡紅著一張臉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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