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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楚夫人笑容盪漾,媚聲說道:“這話奴家不明,何為有心,何為無意,是說我對公子有心?或對公子無意,若公子問的是此,那公子該當明白才是。”
阿秀似笑非笑,問道:“夫人天生麗質,齊楚大人昔日也算是塗州名將,雖然不說是萬民敬仰,也算百姓愛戴,夫人身為大人遺孀,該當謹守婦道,怎地竟對陌生男子口出輕薄之語?我看夫人冰雪之姿,當並非天性輕薄浪蕩之人罷?”
齊楚夫人本來春…意盎然,忽地聽阿秀說出這番煞風景的話來,似雪花冰水覆蓋澆灌了遍地春花,一剎那肅寒冷徹,齊楚夫人臉上笑意微微僵住,竟無法反應,阿秀卻仍笑微微看她,雖然說著那樣不解風情的話,這人臉上卻仍是雲淡風輕溫和笑意,叫人難堪也未曾難堪到十分,只打骨子裡難受罷了。
齊楚夫人到底是久經世事,見慣形形色色各種場面各等之人,片刻手足無措之後,便道:“原來公子是在斥責奴家了,奴家只是仰慕公子為人,故而特地唐突而來,不料公子才是內稟冰雪之人……倒叫奴家沒趣了。——是否是天性而為,並不重要,人生一世,誰又能保持清白貞潔性子一生一世?就算是石中璞玉,早也有被髮掘出的一日,打磨熬鑿,不復最初,公子何必如此苛求於人?又何況……人生苦短,總是說那些清規戒律,豈不枯乏,人非草木,能歡快一日之時,還當盡興,——公子以為呢?”
阿秀點頭說道:“夫人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只不過,石中璞玉跟玉璧虧瑕之間,尚有差別,這個在下不能苟同。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無多,盡興行樂,大概是夫人所求,但對有些人來說,只須叫一日不虛過,便已足矣。夫人也懂世事無常的道理,有朱門酒肉臭,也有哪些路邊凍餓無處去的潦倒之人,有陷落溝渠的楊花逐水,也有世外桃源不為人知的桃紅清淨,孰對孰錯,又有誰能衡量的清楚?”
齊楚夫人聞言,低頭靜忖片刻,臉上雖則還笑,卻已非先前那樣浪蕩盡露,卻有些掛不住,片刻,才略一聲冷笑,道:“桃紅清淨,又能幾時?只怕仍舊有浪子潛入,攀枝折花,盡數摧殘,倒不如隨風起舞的楊花,盡情飆颯之後,是輕薄逐水而去,還是零落成泥輾作塵,到底也痛快過一世,此後種種,任由罷了!”
阿秀挑了挑眉,看向齊楚夫人,嘴角笑意越濃,齊楚夫人對上他雙眸,見他面容溫和清雅,雙眼卻透出冰雪之色,不由脊上發寒,心頭後悔自己一時被他所激,口快吐露心頭之語。然而齊楚夫人心中雖暗自悔恨,面上卻不露分毫,只又恢復先前那婉孌之態,嬌嬌笑道:“奴家淺薄見識,又要讓公子見笑了。”
阿秀說道:“哪裡,今日才知夫人竟有此等見識,實在是尋常女子所不及。”齊楚夫人嬌笑道:“奴家先前聽了公子那些言語,還道公子是那等迂腐衛道之人,現在才放了心,原來公子也是個憐香惜玉的,既然如此……”她說著說著,便又不安分起來,身子略近了阿秀,兩人之間,只隔一兩指的距離,暗香浮動,齊楚夫人身上幽香,一陣陣惹鼻而來,撩人心魄。
阿秀卻並未再動,只是低頭平靜地望著齊楚夫人,面上笑意,自始至終從未改過。
但儘管他不發一語,也不退一步,齊楚夫人反而有些不敢妄動,兩人目光相對,各懷心思,廳內竟一時無聲,只兩個侍衛分外難熬,又想著趕緊這美婦人早些離去免得己身如置水火之中,又想著如此一直看下去倒也好的,其他時候也沒這等機會。
且說先前幼春出到外頭,心中驚跳之極,拼命撫胸,才覺好過許多,跑到後院裡,便蹲在那樹底下,心想:“他怎麼送這樣貴重之物給我?先頭還以為要賴了我的錢銀,如今看來,倒不像……不然的話,也不會送這個,定要費許多錢的。”
幼春想得出神,不知不覺便拎了樹枝過來,在地上劃來劃去,又想道:“只是我要這物事做什麼?不能吃不能穿,也不能買東西,難不成真要變賣了麼?可他又說不能變賣……唉,真真為難。”
幼春凝眸想了會兒,見地上自己亂劃的幾道之下,還有另外幾道舊痕,細細一看,卻是夏無憂在的時候,畫得那鑽沙的小蟲,幼春望了會子,不由笑了笑,自言自語說道:“好有趣的蟲兒,聽來倒不是很可怕,有機緣看看就好了。”
正笑了聲,忽然腦中又想:“對了,先頭他對我說是蟲子放在我手心裡……難道說我跟夏小少爺在此說話之時,他已經到了,將那些話兒都聽了去了麼?不然的話,又怎會那麼湊巧的說起蟲兒來?他那樣聰明的人,恐怕是真個聽去了。”一時心中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