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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作勢要往下跳，孫富連忙拉住了他，說：李公子，你會水嗎？李甲搖了搖頭。孫富說：你既不會水，再加上這江水現在是零下十度，你下去會有好的？還是打住吧。

李甲想了一想，孫富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便硬生生地把邁出去的一隻腳收了回來。

但見雲暗江心，波濤滾滾，剛才還在水面上掙扎的杜十娘這時已杳無蹤影。有人仰天大叫：可惜如花似玉的一代名妓，從燕京來到瓜洲，竟落得這般下場！

三魂渺渺歸水府，七魄悠悠入冥途。

《表演系女生》156

卻說杜十娘在歸入冥府的途中，回顧自己短暫的一生，以及與李甲的這一段情緣，心裡憋著的一口氣終是放不下來，她不服氣呀，便踅身回到瓜洲渡口，她看到當時周圍船上、岸上的旁觀之人，皆咬牙切齒，爭欲拳毆李甲和孫富。慌得李、孫二人手足無措，急叫開船，各自逃跑不迭。

杜十娘跟著李甲的船，看到他在狼狽逃竄中，手扶著桅杆，吐出一大口鮮血來，隨即，他開始傻呵呵地大笑，眼神卻是已經痴呆。杜十娘知道他瘋掉了。杜十娘想，他真是活該，活該，誰叫他做了傷天害理之事。杜十娘心裡也有一些不忍，畢竟李甲是她傾心相愛的人，但轉念一想，這都是他應得的報應，由他去吧。

杜十娘又來到孫富的船上。孫富受了剛才這陣驚嚇，竟然病臥在床上。杜十娘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忍不住跑上去揪住孫富的衣領，賞了他兩個大耳光，並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道：你破壞別人姻緣，即是大奸大惡，你還我命來。

厲鬼索命，頓時孫富感到萬般的恐怖，大呼“救命”，抱頭在甲板上打滾。

船工們搶上前來，卻看不到杜十娘，只得安慰一番，再各人去忙各人的事。

杜十娘在孫富的船上不斷地痛罵，不肯離去，被嚇破苦膽的孫富終於一命嗚呼。

杜十孃的冤魂一直在瓜洲渡口遊蕩，不肯散去。突然，她從一艘船上看到了一個熟人，杜十娘自言自語，咦，這不是柳遇春嗎？對了，他是李甲的浙江同鄉，以及同在北京讀監生的同學。他是李甲的鐵桿死黨。後人有“四大鐵”之說：一起扛過槍的，一起同過窗的，一起分過髒的，一起嫖過娼的。這話可真是說對了。話說當年，柳遇春跟李甲不僅同窗，而且一起到教坊司嫖過娼。那時，柳遇春也知道燕京最紅的名妓是我杜十娘，他也迷我杜十娘，但是他這人要說義氣還真是義氣，當他看到李甲為我杜十娘迷得找不著北了，心想君子不奪人之美，“兄弟妻，不可欺”，便不再打擾我杜十娘。後來，我杜十娘要從良，李甲要為我贖身借錢而到處碰壁時，又找到柳遇春那裡，柳遇春知道借給李甲的錢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還”，但是柳遇春真是一個講義氣的人，他不幫李甲誰還能幫李甲呢，二來他也樂意幫助我杜十娘從良，於是他慷慨地借給李甲一百五十兩銀子，以至於他自己都到了要勒緊褲帶節衣縮食的地步。我杜十娘因此對他十分感念，格外高看。

看樣子，柳遇春是在京完成了學業，回鄉時停船瓜洲渡，準備在這裡歇息一番再走的。他拿了毛巾和銅盆到江邊的礁石上去洗臉，恰被盤桓於此的杜十孃的冤魂看到了。杜十娘便上前把他的銅盆打落於江水中。

柳遇春不知怎麼回事，看看江水並不深，便請了個漁人打撈銅盆。漁人撈起，乃是個小匣兒。柳遇春啟匣觀看，小匣裡都是明珠異寶，無價之珍。這是怎麼回事呢？漁人說，這分明是前些日子隨杜十娘怒沉江底的百寶箱。

柳遇春原來還不知道杜十娘在這裡遇難了，聽說了此情景，眼淚頓時嘩嘩地流了下來。漁人連忙問他是怎麼回事。柳遇春說，李甲是我的同窗，杜十娘也是我的故交哩，沒想到他們會有這樣的結果。於是柳遇春厚賞了漁人，自己則把小匣留於床頭把玩。

《表演系女生》157

晚上，柳遇春獨自喝了幾杯悶酒，倒頭便睡。醉眼朦朧中，看到一美貌女子凌波踏浪而來，站在他的床前，正奇怪著，定睛一看，卻是杜十娘。

杜十娘上前道了萬福，向他講了李郎薄倖之事。又道：承你柳郎慷慨，以一百五十金相助我從良大計，我不會忘記。本來是準備等安定下來後，再加倍地還給你的，不意我跟李甲弄到了這般田地！而每每懷想你的盛情，悒悒未忘。今天我借打落你的銅盆之機，將小匣託漁人奉致於你，聊表寸心，請你收下吧。

柳遇春說：我原本是想留著這百寶箱，對你和李甲是一份念想。你說將此百寶箱贈我，我怎麼敢接受呢？我可不是為了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