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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伯按下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說話：現在你還走不了，我們還沒有做好準備。

哦。既然陳伯伯說現在走還不成，我便問了一個我最關心的問題：胡建星伯伯來了沒有？

陳伯伯說：他也來了。正是他組織我們來的哩，不過這會兒他不方便見到你。

我的眼淚頓時湧了出來。胡伯伯沒有讓我失望，他真的來了，而且在我打電話才十幾個小時，就千里迢迢地帶人趕來了，來得這麼快，真是及時雨，真是大好人。

我說：陳伯伯，你們是不是來把他們都抓起來？是不是要把他們槍斃？張仁鳳他們可壞了，壞透了，他們折磨我，我差點兒死去……還有老鷹和老狼，還有鄧三爺，還有人販子老石，還有龔大隊……

陳伯伯搖搖頭，按按我的肩膀，說：孩子，我們知道你受苦了，但我得告訴你實情，我們抓不了他們。

為什麼抓不了他們？

因為我們是巴山縣來的。我們巴山縣管不了陳陸，我們巴山縣公安局也管不了陳陸市公安局，所以，我們這次能夠做到的就是要想法把你帶出去。只要把你解救出來，我們就達到目的了。

你們不能聯絡陳陸市公安局，透過他們來解救我？

孩子，怎麼給你說呢？我們有顧慮。我們不知道陳陸市公安局內部究竟有什麼人跟他們有聯絡，如果稍微走漏風聲，他們就會把你轉移到別處，我們就又不能聯絡上你了。或者，他們會把你弄死……這是從你的安全來考慮的。再者，我們考慮到要保護好你的名譽，不能把聲勢搞大了，只能悄悄地行動，悄悄地解救，不讓更多的人曉得這件事。孩子，你今後的路還長哩，還得讀書，還得嫁人，還得工作……

我感激地說：陳伯伯，我懂了。可是，這些壞人，不把他們抓起來，或者槍斃，我真不解恨。

陳伯伯說：你的心情我也理解。我們這次的確抓不了他們，但我們這樣來看問題，他們是罪犯，他們一定還會有別的案子，他們不會突然立地成佛的，他們遲早會有被抓起來的一天的，他們可以逃脫這一次，但不可能永遠逃脫法律制裁。再說，還有老天爺看著他們哩。蒼天有眼，他們會遭到報應的……

我說：是的，我太希望看到他們被抓起來，我太希望看到他們遭到報應了。

《表演系女生》054

陳伯伯說：孩子，你受苦了。我現在就出去還太早了一點。我還有一點兒時間。我想借這個機會告訴你一件事……

我好奇地問：什麼事？

陳伯伯說：我在十六年前就見過你。

他這話把我說糊塗了。我說：我才十六歲哩。

陳伯伯說：是的。那時我在當治安科長。你剛出生。你母親在雲來客棧生下你時，難產死了。當時雲來客棧的主任董生義打電話報案，我帶人去看了一下，可以確認是難產死的，不屬於治安案件，我們的任務便完成了。我就是這麼見到你的。當時你還是一個才出生的嬰兒哩，沒想到長這麼大了。

原來陳伯伯是我小時候的見證人呵。這給我帶來巨大的驚喜。我連忙問：你知道我媽媽是誰嗎？

陳伯伯點點頭說：知道。她叫秦雨。生前是巫南鎮供銷旅社的服務員。

這是我第一次得到關於我生母的確切訊息，這份收穫太大，又太沉重。我連忙問：你怎麼知道的？我父親又是誰？

陳伯伯說：當時董生義說，你媽媽是以一個假名字入住雲來客棧的，而且住了有兩三個月了，顯然她是有什麼隱私，不願意讓外人知道。在她入住期間，一直也沒有人去找過她，安安靜靜的。後來她去世後，我們向縣內各鄉鎮派出所發了她的照片和《認屍通報》。還透過市局向全市都發了《認屍通報》。但是沒有收到迴音。大約是臘月二十的樣子，董生義在縣醫院打電話給我，說是有人要收養你，我覺得這是好事，我就支援人家收養你。不過我那天沒到現場，不知道收養你的人到底是誰。至於你媽媽的資訊，因當時已是臘月了，各地都忙，估計也都沒有重視這件事，一直到春節後上了班，好像是過了正月十五了，巫南鎮派出所終於有了回覆，說是這個人是他們鎮供銷旅社的服務員秦雨。但是你父親是誰，他們也不知道。

我的天。我的媽媽。我們的命可真苦。我問：那麼我媽媽死後屍體是如何處理的？

陳伯伯說：我在雲來客棧驗過屍體後，就要求董生義幫忙做個好事，想辦法掩埋一下。後來，他對我說，埋在恩泉山上。後來，我的確也沒有去你媽媽墳地裡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