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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我的面前,對面站立的人緩緩蹲下身子,給我遞上一方手帕,我含淚抬頭一看,是慕容鳳。他淡淡道:“起來吧。”我沒有理他,仍是不住抽泣,他手上用力拉起我的身子,將我拽走,我生硬地由他架著胳膊,他目視前方,面無表情道:“哭有什麼用,有哭的力氣不如省下來,想想誰讓你哭,你將來也要讓誰哭。”
一個十歲的孩子,他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來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漸漸拭去臉上的淚痕,心中苦道,我何嘗不想將苻堅大卸八塊,但我哪有那樣的能力呢?況且,以目前的情形來看,苻堅死了,對整個慕容家族來說,也許不一定是件幸事。最起碼苻堅一心想學漢人做個聖賢寬厚的仁君,他說了會厚待鮮卑慕容就一定會厚待鮮卑慕容,若是太子繼位,苻暉和苻睿等輔政,以他們對鮮卑慕容的憎惡,只怕得趕盡殺絕方能痛快。而苻堅對整個鮮卑和慕容一族也確實不錯,可他對鳳皇……
一想到慕容衝,我先前的一番思考全部揮發而散,恨不得苻堅立刻死在我面前!不知道鳳皇有沒有機會殺苻堅……不行!不可以再想了,我若意氣行事,再害了鳳皇怎麼辦?也許我什麼都不做,才是真正的在幫他。但是,他到底要捱到什麼時候?這無邊的黑暗有沒有盡頭?
我心亂如麻地任由慕容鳳拉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他家門口,他讓我進去坐會,我沒有推辭。慕容鳳的母親是個很賢淑得體的女人,丈夫慕容桓還在龍城撐著不降,她與慕容鳳在長安相依為命,家計也是有些清苦。儘管如此,她還是吩咐下人像模像樣的準備了飯菜。
其實我吃什麼都如同嚼蠟,食之無味,可她仍然這樣招待,倒讓我心裡十分的過意不去。我知道,她這樣對我,只因為我是慕容衝的人。
見我一直沉著頭,黯然不語,慕容鳳跟我說了一句話:“滅絕才是永遠,只要活著就意味著我們還有希望。”
我們還有希望,他說我們還有希望,“鳳皇就是我們的希望。”慕容鳳的面容沉著而冷靜,他倒是真切實在,知道自己和所有鮮卑慕容,都是靠著鳳皇活著。
“鳳皇就是我們的希望……”我喃喃重複著這句話,輕輕擱下手中的筷子,淚水又不自覺地滑落下來。鳳皇就是我們的希望,鳳皇就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可是,鳳皇他自己的希望,又在哪裡呢?
到了晚上慕容鳳將我送回新興候府,站在門口也沒進去坐坐便告辭回家。我剛踏進院子,就聽到冷嘲熱諷的聲音傳來:“鳳皇不要你了,你這麼快就轉投他人懷抱了?”慕容泓!我咬緊牙關,沒有吱聲,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從他身旁擦肩而過。他冷哼一聲,在我背後揚聲說道:“看來這新興候府就快留不住你了,只是你若有眼識,就別跟慕容鳳混在一起,向秦王投懷送抱不是更好?”
我冷笑一聲,沒有回頭,背對著他,恨聲道:“可惜秦王不要我,如若他要的話,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你慕容泓的舌頭割下來泡酒喝!”
可以想象慕容鴻的盛怒,但是他並沒有追上來揍我,我不認為這是他君子紳士的表現,也許只是氣糊塗了。
這了年沒多久,苻堅在宮裡宴請慕容暐家族。慕容衝被封為傳酒炙,自然也會出席。不過他這傳酒炙只是個名義而已,事實上誰都知道他寵冠後宮,擁有著任何一個妃子都不敢想像的榮盛專寵。只是別人眼中這種所謂的“榮寵”帶給他的,是一生都洗刷不掉的屈辱。
我自然沒有資格赴宴,雖然我很想見他,可我知道,他絕不會願意在這種情況下讓我見到他。若我看到坐在他身旁的苻堅,用那滿是歡欣炙熱的目光,毫不掩飾對他的愛時,我想我無法分清,那一刻我的心裡,是憎恨多一點,還是嫉妒多一點。
苻堅兩側坐著強顏歡笑的慕容灩與冰冷徹骨的慕容衝,一番虛禮過後,慕容暐便率著慕容家族的人向苻堅敬酒,苻堅舉杯飲了,然後便是宴席正式開始。過了沒多久,慕容暐又端起灑杯要嚮慕容衝敬酒,慕容衝宛若寒冰雕塑的臉,終於微微抬了一下,但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只低低地說著:“三哥,弟弟不敢。”如浮雲掠過般輕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苻堅一時開懷,便道:“今日本是與你們慕容氏一族的家宴,也都不必拘禮。鳳皇,難得今日與家人團聚,你,就坐到你家裡人旁邊去吧。”
慕容衝沒想到苻堅竟會允他離開,在他心中,是一刻也不願靠近苻堅。看到苻堅,他只有噁心、夢魘,無盡的痛苦與屈辱。他淡淡施禮道:“遵旨,謝陛下恩典。”
只要他想要,只要他開心,只要他願意,苻堅什麼都可以滿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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