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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個她了。有一些東西破碎了,也有一些東西自傷痕裡新生。
“是嗎?”潘亞瑟微笑起來。對於女人的戀慕,男人總是很高興的,雖然不見得能接受,但他看得更明白。“可是你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
儀式啊!她在完成一個儀式。
徐愛潘在心裡輕輕回答,卻說:“那是我對你‘難言’的戀慕。”聲音放得低,不仔細聽,宛如只是自言自語。
她抬起頭,望著潘亞瑟的眼眸。“可以請你稍稍低下頭嗎?”潘亞瑟有些納悶,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還是依照她的要求。她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將臉貼向他臉龐,親吻住他的唇。
一旁枝葉窸窣地,在竊議。就連潘亞瑟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她的姿態在對他告別,但他卻沒想到她會用這樣的方式揮別過去。
是的了,他是她的“過去”。他是該虛榮的覺得得意,還是覺得悵然?他們一開始就那般錯過,這一隔閡,便成為一生的距離。
一吻情休。徐愛潘緩緩放開手。這個吻別的姿勢,將是她對他最後的記憶。
“那麼……再見。”她深深再看他一眼,不再回頭。
詩人說的:“紅與白揉藍於晚天,錯得多美麗。”她太早、或太遲看清情愛的荒蕪。
第十三章
“你這是什麼意思?竟然揹著我和男人去旅行!”站在大窗前背對著天空的那男人,滿臉的不是滋味,充滿了怒意和氣惱,興師問罪著。
徐愛潘睨睨他,不當一回事,說:“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徐楚,謝草是我學生時代的好朋友,不是什麼男人。他好不容易才回國,我只是陪他回鄉下一趟而已。”
“什麼‘謝草’!瞧你叫得多親暱!”徐楚妒意仍然難消。她既然跟他那麼親了,就不該再對旁的男人笑。
徐愛潘籲口氣,退一步,說:“好嘛!算我不對就是了,你別再開口閉口說什麼男人的,我的男人在這裡呢……”
跟著,半撒嬌地看他一眼。
徐楚轉妒為笑,愛聽她這麼說。走過去,環住她的腰。“對不起,我胡說八道了一通。”跟著將她扳過身,表情一點嚴肅,問道:
“容容——嗯,我太太她去找你了?你怎麼不告訴我?”
告訴他又能如何?徐愛潘反問:“你怎麼知道?”
“聽佑芬說的。她跟你說了什麼嗎?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那倒不至於,你太太她算很客氣的。”她微微一笑,隨即斂容,注視他的眼睛,說:“她要我離開你。”
徐楚蹙緊眉,沉聲問:“你怎麼說?”
“我?”徐愛潘抿抿嘴,頓住一些沉默,才開口:“我告訴她,我打算種一盆金線菊。但我想,還是算了吧……”
擁抱她的力量緊縮起來,在質問:“為什麼?你不愛我嗎?”
“愛啊!可是——”她反手抱住他,把話含住。可是這世間唯有一種玫瑰會說愛情的語言。
“可是什麼?”
“沒什麼。”她搖頭,突然抬起眼眸,有些殷切。“你愛我嗎?”男人的承諾是不可靠的,她知道,但聽聽也好。
“愛!我愛你,阿潘!一輩子都愛你!”徐楚含笑地說著誓辭。
徐愛潘笑了起來,既像是愉悅,又像是嘲諷。她走到窗邊,刷地拉開窗簾,笑吟吟地倚著窗。徐楚跟到她身後,雙手合握,摟住她的腰。
“笑什麼?”他低聲問。
“沒什麼,我只是想笑。”她靠著他,牢牢地感覺到他的摟抱。“看,天氣這麼好。”
天空大晴,難得冬天有這樣的晴光。
她偏過頭看看徐楚,親了親他,想起從前唸的詩:
“在一青石的小城,住著我的情婦
而我甚麼也不留給她
只有一畦金線菊,和一個高高的視窗
或許,透一點長空的寂寥進來
或許……而金線菊是善等待的
我想,寂寥與等待,對婦人是好的……“注
她決定要這一扇窗,一大片天空,把金線菊留在詩裡,在窗旁插一瓶紅玫瑰。
就這麼決定。
她低下頭,抿嘴又是一笑,伸手握住徐楚環抱在她腰際的手,身子一轉,撲進他懷裡。
愛情啊,哪有什麼天長地久,不過風花雪月一場。
她跟他,就只有這刻,只有這個擁抱才是最真實的。她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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