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第2/3 頁)
盛懷寧主動將饅頭遞出去,道。
“就算你不吃,孩子多少也要吃一些,不然如何扛的過去。”
這話自然說到婦人心坎上,當即接了饅頭感激涕零。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
“我瞧這縣中以婦孺居多,孩子還這麼小,怎的不見父親?”
盛懷寧語氣溫和,又沒什麼架子,先給了兩個饅頭,婦人心中放下了些戒備,此時聽見她問,頓時眼中浮出幾分傷懷。
“孩子的爹……自四年前便不見了。”
不見了?
這是什麼意思?
盛懷寧眼神一沉,不動聲色地看向婦人。
“當時縣令大人處到涼城縣,正趕上乾旱的時候,這縣中沒了生意,縣中人從小就學著水貿,大多又沒有其他的本事,我們正愁著日後如何過活,是縣令大人派人在縣中說,比鄰涼城縣之外,有個在山上挖煤窩的活計,讓咱們涼城縣的年輕男子,都過去幫忙,一天有六七十文錢呢。”
尋常挖煤窩的活大多隻給二三十文,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麼多銀子的活,還無需什麼別的本事,縣令給尋了這麼好的差計,縣中的人自然都搶著去。
“起初還是好的,我家相公日日回來都帶著銀子,那時我才懷了身子,也夠貼補家用,可惜好景不長,連半月都不到,忽然有一日……我在家中等了許久,也不曾等到他回來。”
婦人說著想起往事,眼眶一紅。
“誰料出門一問,去那山頭挖煤窩的一群漢子,都沒人回來。
第二天第三天也沒回來,我這心裡慌呀,和隔壁的嫂子們一同去了縣令府問,縣令大人說這半個月山頭忙著,他們暫且回不來了。”
那時她心中仍是惴惴不安,但也安慰自己興許當真只是忙著。
“可一日日地等下去,過了一個多月人也沒回來。”
盛懷寧心中一沉,此時已明白了縣令昨夜那句話的意思。
“後來便不曾再去問嗎?”
“自然問過。”
他們一群人在縣令府外哭了鬧了,最後被縣令大人抓著打殺了幾個,威脅說他們前些天在山中遇著猛獸,一群人都遇害了。
“我們自然是不依的,也有膽子大的幾個嫂子要攜了包裹去上京告狀,可沒想到……”
她說著嗚嗚哭泣起來。
“沒想到縣令在京城裡也有高官護著,狀還沒告進衙門,就被京城的大人們扣下吃了半個月的牢飯,又打又罵的,險些沒了命。
後來縣令安撫下來,一家許了百兩銀子,此事……便只能被悄無聲息地壓下去。”
百兩銀子已足夠普通人家過上幾年好日子,她們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悲憤之下也有人不要命地去闖衙門,可結果就是被悄無聲息地打死在衙門外,化成一灘血肉,一條人命在京城是最不值錢的東西,隨便一位高官就能輕而易舉壓下去。
而盛懷寧更清楚,涼城縣令背後的貴人,並非一句“高官”就能說得通的。
魏府權勢一手遮天,幾十個,甚至幾百個女子的呼喊,他只隨意派人一壓,就能輕易壓下去。
而這些女子背後無人幫扶,他打殺了幾個人以儆效尤,剩下自然就有人退卻,許了銀子安撫,就更有人不願再冒險。
或者說,是知道冒險也無用。
盛懷寧心中一片酸澀,卻又不知該從何安慰起,只能將手中的帕子遞出去,讓那女子拭淚。
縣令口中的年輕男子另謀生路是假,實則人早就悄無聲息死在了那座山頭才是真。
“此事過去了這麼四年,只怕……早有人不記得了,當年跟我一同去的嫂子們,也多有幾個後來纏綿病榻,或者是死在這場災難之中,我將此事說給貴人,貴人也只當是一句玩笑,聽過便罷了……”
她目光遲滯,其中又摻雜了幾分濃重的哀傷,或是覺得京中人人高官相護,黑暗之下早已窺不見光明,亦尋不到希望,又悽然一笑。
“此番還不知道水患何時能解,涼城縣出了這麼大的事,卻不見皇城之中賑災的銀款,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過這一場,若是死了,也算是個解脫……”
活在這沉痾無光的涼城縣裡,每日睜眼是昏沉的天色和黃土地,閉眼便是山頭死去的丈夫和在衙門前被打死的嫂子,於她而言,興許還比不上死了痛快。
只是婦人看向懷中的孩子,卻仍隱隱透出幾分不捨。
身後踏過來一陣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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