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3 頁)
皇家南苑在京都最南,常年有重兵把守,皇長孫十歲生辰宴定於此處。
從沈府到南苑要將近兩個時辰的馬車,天還未亮紀榛就被吉安喚醒梳洗。他困得迷迷糊糊哈欠連天,眼見沈雁清已經著裝整齊,不敢再耽擱。
因著非宮宴,官員皆可常服出席。
沈雁清墨髮用銀冠半束,一身白底墨魚長袍,外罩渲染了蓮葉紋路的薄紗,行走間寬袖口處魚尾隨動作擺動,仿若游魚戲水,風姿綽約,閒雅多韻。
對方常年衣飾簡約,只有大宴才會如此隆重灌扮,紀榛看迷了眼,待沈雁清察覺到他的視線回望過來時,更是臉頰微紅。
吉安將兩套衣服在紀榛身上比劃,“公子,穿哪套?”
紀榛看向沈雁清,殷殷地問:“哪套好看?”
“隨意。”
紀榛有些氣餒地鼓了鼓腮,瞥見木槿紫寬袍的袖口有個蓮花圖樣的描圖,心裡一喜,指道:“就這套吧。”
正好和沈雁清外衫的蓮葉相配。
他換了新衣裳,又戴了與沈雁清款式大差不差的發冠,高高興興地站在銅鏡前,卷著自己的髮尾轉身問沈雁清,“如何?”
沈雁清這才瞧向紀榛。
明豔的木槿紫襯得紀榛越發姣麗,活似山澗裡一株最出挑的沾了露水的秋牡丹,水靈又鮮妍。
本是極具觀賞性的一幕,沈雁清卻冷淡道:“招搖過市。”
紀榛臉蛋一垮,侷促地捏了捏衣袖。
沈家家風質樸,不愛鮮豔奢華之物。可紀榛的衣飾皆是上上乘,就拿他這一身來說,單是胸前的花樣繡娘就趕了兩個月才製成,更別提鑲了瑪瑙珠玉的腰帶和發冠上極為罕見的紫翡翠,隨便拿一小塊出來都頂窮苦人家十輩子的開銷。
紀榛見沈雁清蹙起的眉心,低聲問:“那我換一套?”
沈雁清起身,“罷了,再晚該誤了時辰。”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沈府。
沈父乃都御副史,也要赴宴,沈母沒有誥命在身,只能留守府中。
臨行前,沈母拍著沈雁清的手囑咐道:“萬事謹慎。”
轉眼看見垂著腦袋把玩腰帶的紀榛,頓了頓到底添了句,“你亦是。”
紀榛驚喜地抬眼,揚聲說:“多謝母親。”
沈雁清和沈父先行上馬車,紀榛踩著馬凳跳上去,因著沈母的一句話興高采烈險些撞著腦袋。
沈雁清一把拉住他坐下,他笑說:“母親方才叮囑我了。”
“聽見了。”
紀榛得意忘形想往沈雁清身上靠,沈父輕咳一聲,他才記起馬車內不止二人,連忙正襟危坐,可還是抑制不住欣喜,彎著一雙眼睛偷偷拽沈雁清的袖口。
沈雁清沒搭理他,“裕和,啟程吧。”
馬車在灰濛濛的道路上前行。
沈家父子精神奕奕,低聲議論些不痛不癢的朝事,紀榛困得眼皮子直打架,當著沈父的面又不敢倒頭就睡,只好努力瞪著眼睛。
紀榛本已經做好沈雁清不帶他出席宮宴的準備,卻沒想到前日沈雁清主動提起。
很平常的一句“後日皇長孫生辰宴,官員可攜帶家眷,你與我同行”,紀榛聽在耳裡,又將家眷二字反反覆覆唸叨,欣悅得一晚上在榻上來回煎餅。
沈雁清被他鬧得睡不著,拿雙腿壓制著他,斥他不安分。
紀榛被責也不惱,若沈雁清能真心將他當作家眷看待,他便是被罵上千百句又何妨?
郊外路難行,紀榛正在打瞌睡,馬車一顛他坐不穩直直往地面栽去。
本在談話的沈雁清迅速摟著他的腰將他撈回來,沉聲,“站如松,坐如鐘,你像什麼樣子。”
紀榛揉著朦朧的雙眼囁嚅,“沈雁清,我困了。”
沈父清清嗓子,別過眼不看。
沈雁清似全然對紀榛無計可施了,微吸一口氣道:“躺著睡。”
紀榛瞄一眼沈父,見長輩緘默著沒有反對,就要彎腰去脫鞋。
沈雁清按住他的手,“不必脫。”
“可是”紀榛觸及沈雁清的眼神,低喃,“會弄髒啊。”
他到底不敢忤逆沈雁清,於是小心地將腳蜷起,把腦袋側枕在了沈雁清的腿上,又眷戀地把臉埋進了沈雁清的腹部處。
起得太早,紀榛是真困極了,顧不得長輩在場,眼一閉就沉睡去。
沈家父子對視一眼,沈雁清壓低聲音道:“父親莫要同他計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