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 頁)
說:“我時常夢見他死於非命”
夢中血霧裊繞,每每夢醒,心驚肉跳。
紀決安撫地握住他的手,“今日我並非無故提起他,京都有故友來信,瘟疫已得到控制,沈雁清亦回朝了。”
紀榛一怔,急促地呼吸幾次,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末了,埋進兄長懷裡小聲抽泣著。
紀決輕拍他起伏的背脊,闔眼,低低的一聲嘆息。
到底夫妻五載,紀榛難以將沈雁清的生死大事置身事外。在得知對方無恙過後,擔憂漸褪,做噩夢的次數亦愈來愈少。他暗暗下決心,不論如何艱難,他定會一點點將沈雁清從心底深處剝離出去,直至再也不關切對方的任何事宜。
橫豎再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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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蘊玉駐紮漠北近兩年,與漠北最強勁的遊牧民族契丹多次交戰,和契丹大王子耶律齊更是數次交手。多番鬥爭後,二人皆賞識對方的謀略,亦敵亦友,簽訂休戰協議後,耶律齊曾來過漢軍的軍營。
而這次是他時隔半年多再次到訪。
耶律齊是契丹王的嫡子,年近四十,已封了王爵,最有望繼承王位。
紀榛聽聞耶律齊將到訪,十分好奇遊牧民族的皇子與京都的有何不同,難得沒有賴床,跟吉安一大早就躲在營帳後遠遠觀望。
未見人先聞聲,男人的笑聲洪亮如鍾,“小將軍不必如此客氣,父王知本王來你營中,特地囑咐本王將醃製多日的牛腿帶來,我們吃個痛快,再商量大事!”
紀榛探出個腦袋,看清耶律齊的身形後,跟吉安同時嘶的倒吸氣。
耶律齊高壯如山,虎頭豹目,身穿土灰鎧甲,雙肩披蓋棕毛,護心甲上一隻金光閃閃的雄鷹,若是遠點瞧,還以為是叢林裡的一隻兇猛的棕熊。紀榛看向他寬厚的掌,毫不懷疑誰要是敢惹這王子不痛快,對方一拳就能把人震得肝膽碎裂。
他驚得發愣,忘記把腦袋收回去,耶律齊警戒性極強,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睛射過來,嚇得紀榛雙腿發軟。
“何人偷窺?”
紀決邁出一步道:“乃我之胞弟,失了禮數,還望大王子莫要見怪。”
紀榛藏不住了,只好走出來,怯怯地瞥一眼一個抵三個他的耶律齊,弱聲喚:“哥哥”
耶律齊並未生氣,大掌一揮,“既是秦先生的弟弟,一同享用我契丹的美食。”
紀榛像雞崽見了老鷹,不敢造次,“多謝大王子。”
蔣蘊玉噗嗤一笑,惹來紀榛怒視。走過紀榛身旁時,他附在紀榛耳邊打趣道:“這回倒不分個高下了?”
紀榛狠狠地踩一下蔣蘊玉的腳背,噠噠噠走去找吉安,卻見吉安比他還要沒出息,竟是嚇得癱倒在地。
他悠悠一嘆,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漠北哪哪都好,就是這人長得未免太大個了些
露天宴席已經設好了,蔣蘊玉和耶律齊坐於主位,其下是一些將士,紀榛隨兄長坐一桌,邊大快朵頤邊聽他們說話。
其中單是“議事”二字就提了不下五次。
所議何事?雖兄長從未跟紀榛吐露隻言片語,但紀榛也朦朦朧朧地猜到了絲縷。
紀榛不愛讀正書,卻愛看些野史。有一章節講到謀逆,因過程太過殘酷,他記得清清楚楚。
駐紮在疆外的將軍不滿天子暴政,策劃造反,欲輔佐仁君上任。因兵馬不足,將軍與虎謀皮,向匈奴和胡人借兵三萬,承諾事成減貢,再永結友好之邦。
將軍率軍馬一舉攻向龍城,豈知天子為保皇位,竟不顧疆域百姓,主動割讓城池十座換取胡軍倒戈。將軍與精兵被圍剿後生擒,暴戾的天子將之倒掛在城門前,用利刀一片片剮了肉,折磨三天三夜,於其嚥下最後一口氣時開膛破肚,腸子嘩啦啦流了一地。
而因勾結外邦,百姓亦對將軍深惡痛絕,竟是暴屍多日,人人都可上前踩一腳
紀榛猛地打了個寒顫,嗓子眼像上了鎖,口中的醃牛肉幾次都咽不下去。
他抬眼看著與耶律齊談笑風生的蔣蘊玉,耳邊響徹著沖天的大笑聲,分明是極為和睦豪爽的一幕,他卻細細打著抖。
自古失敗的謀逆者皆是慘烈下場,蔣蘊玉和兄長定比他心如明鏡。可明知前路險惡,二人卻還是義無反顧地拋頭顱灑熱血,他又豈能因為一則野史就打退堂鼓?
紀榛咕嚕嚕地喝了幾口烈酒壯膽,又盯著盤裡烤好的羊腸,夾一筷子胡亂塞進嘴裡咀嚼。
紀決低聲道:“怎的吃得這樣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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