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生死(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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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眼淚打溼了我全部的理智,也將最後一絲力氣消耗殆盡,我抽噎著陷入黑暗。
&esp;&esp;如果醒來,發覺一切都是夢境該多好。
&esp;&esp;孃親會讓玉兒端一碗補氣血的藥來,看我捏著鼻子喝完,再將我趕去書房和夫子大眼瞪小眼,我磕磕碰碰背完文章,藉口出恭溜到廚房翻找廚娘在早市買的點心吃,夫子等不來我去和爹爹告狀,爹爹一臉嚴肅地應對完夫子後開始滿府找我。
&esp;&esp;在東宮住得越久,回家的日子越短,距離上次團圓是多久呢?我已經不太記得了。
&esp;&esp;……
&esp;&esp;再睜眼,眼前已是橘紅到發紫的巖頂,陽光粘稠到近乎膏狀,我艱難起身,發現自己回到狼的洞穴。除了洞穴外嗚嗚詭異如哭聲的風,什麼聲音都沒有,也沒有狼。
&esp;&esp;我瑟縮著環抱著赤裸的身子,原地坐著出了會兒神。
&esp;&esp;狼群不見了,那個神秘的少年也是,這裡空無一物。我回憶起他時,首先想起的是身體的觸感,以及溼熱滾燙的口腔。那些飄飄然的快感,在乾燥的熱浪裡愈發遙遠。
&esp;&esp;這一切,究竟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幻境呢?我苦惱地懷疑自己的神智是否如常,也許狼群只是我昏迷期間的夢,那個帶著黑狼頭的少年也是夢,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黑色?褐色?這才多久,我已經記不清了……粗粗喘氣,伸手捂著胸口,摸到一塊淺淺凸起的肉,那是之前穿心一箭留下的疤痕,痕跡粉白,泛著血色,是新長出來的肉。
&esp;&esp;這裡隱隱作痛,輕輕碾著還覺得腫脹。
&esp;&esp;啊……不是夢,我確實被救了,這傷不處理是無法自己癒合的。
&esp;&esp;那麼,我現在是被拋棄了嗎?我苦思冥想,頭都想疼了,還是想不明白,救下我,拋棄我,到底是全憑自己喜好,還是將我視作玩物呢?
&esp;&esp;葉穆青總和我說,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esp;&esp;之前剛到青州,我整夜整夜睡不著,總去想爹為什麼謀反的事,在家他不談政事,也鮮有門客,我未曾聽過他有什麼逆反之論。到最後,我總歸結於是我久居深宮,回去的日子太少,沒有提前覺察家中動向及時阻止的緣故,夢裡夢外都是淚水。
&esp;&esp;每次哭醒,葉穆青都醒著,他給我擦淚,起身用帕子沾冷水擦眼睛消腫,再給我把哭溼的枕頭換下去,坐在塌上陪我出神,這種時候他幾乎不說話,但會一直陪我。
&esp;&esp;——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小夜,有的事情不需要答案。
&esp;&esp;他會這樣哄我入睡。
&esp;&esp;沒錯,有的事情不需要答案。我開始整理頭髮,耐心地使用手指插入髮絲間往下拂去沙粒,待頭髮柔順,再合攏掌心輕輕拍打垂下的髮梢,直到細碎的金色黃沙簌簌落下。
&esp;&esp;嘗試撐在地面緩緩站立,但是稍稍用力四肢百骸便疲軟酸倦,眼前更是一抹黑,浮現星星點點的白光。
&esp;&esp;好暈,許久未進食,根本使不上勁兒。
&esp;&esp;我慢慢爬到巖壁倚靠,慢慢回覆精力。岩石陰涼,驅逐部分暑氣,我跪坐著,拂去黏在身上的黃沙。
&esp;&esp;狼養大的少年說,這裡除了狼,還有別的危險。
&esp;&esp;確實如此,望去洞穴口,能看見低矮的天空之上盤旋著幾隻大鳥,我有不詳地預感,儘量保持不動,忘記在哪裡聽說過,野獸只對移動的獵物感興趣,興許是葉時景說的,興許是葉穆青說的,但這不重要,此刻,我只祈求事情不要變得更糟。
&esp;&esp;可惜事與願違,它們似乎對這個洞穴頗有興趣,不斷試探著降低高度,最後落在洞口。
&esp;&esp;湊近了,瞧見這些鳥只有頭側生了些稀疏的黑色的絨毛,脖周圍著暗褐色的密緻絨羽,後頸則是部分裸禿,形象怪異可怖,眼中無光,就算收起翅膀也有半身高的圓肚瓷瓶那麼大。
&esp;&esp;不日前隨葉時景北上的途中我見過這種禽類——它們站在腐爛的野駱駝屍骨上虎視眈眈地旁觀我們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