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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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的先生心中藏有永珍,擁有和勁松青竹一般的顏色和心性,可偏不像勁松青竹一般孤冷絕情。多年前的禍種,是他看著他的師父種下的,卻固執地將它變成了自己的夢魘。
&esp;&esp;孟觀亭揹著柳青戈,絕不鬆手。
&esp;&esp;他找了醫館,在付不起錢時逼不得已地出了劍,逼著那大夫給柳青戈看了病。他一手持劍地立了字據,答允日後會還上銀子,才拎著藥背起人走了。
&esp;&esp;沒地方住,就在江邊找了間破草堂。
&esp;&esp;他把屋子收拾好,在灶上煎了藥,脫了袍把柳青戈包裹起來。
&esp;&esp;柳青戈已經昏迷了幾日。他在雨中被凍透,又被利刃徹底傷了元氣,此時躺在溫暖中,便病得更加厲害,所有的痛都要變本加厲地來。孟觀亭起先根本喂不進去藥,後來把在藥湯中浸著的匙放在人口中,才算是一點點地讓先生服了下去。
&esp;&esp;孟觀亭坐在床沿,柳青戈躺在他懷中。他勾住先生的指,輕輕俯身。
&esp;&esp;吻上了柳青戈滾燙柔軟的唇。
&esp;&esp;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esp;&esp;這彈指一瞬,他卻彷彿走完了一生。
&esp;&esp;他揹著先生一路走過來,看著那修長蒼白的指和竹青色的袖晃在自己眼前,鼻尖縈繞著的竹香被血腥掩蓋,終於在巨大的沉默中認清了自己的心。於是孟觀亭不肯再放開柳青戈,他聽著窗外的雨,在柳青戈耳邊低語,用盡全力從混沌邊緣把他拉回人間。
&esp;&esp;柳青戈昏沉間聽著孟觀亭的耳語,嗓音低沉,聲音卻溫柔。他聽著,聽見什麼也記不清了,只覺得那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esp;&esp;他喉中乾澀,嘴唇上都是血痕,卻在恍惚中覺得有什麼貼了上來。他留戀那上面帶著的風雨人間的味道,竟還向前湊了湊,在分開時不捨依戀地委屈起來,皺起了眉尖。
&esp;&esp;他想起孟觀亭。
&esp;&esp;觀亭。
&esp;&esp;他的學生嗎?似乎又不止。
&esp;&esp;他在黑暗中夢魘不斷,覺得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似乎只有對著孟觀亭時才能穩住心神。他逐漸不清楚自己的內心。他只是想教好他嗎?可當孟觀亭勾了他的畫像時,他不也是貼身藏了好久,直到那紙破碎在雨中嗎?少年的寬肩長腿、音容笑貌輪番在柳青戈的腦中翻騰,弄得他呼吸不穩,掙扎著睜開了眼。
&esp;&esp;就見孟觀亭近在咫尺的臉。
&esp;&esp;“觀亭。”
&esp;&esp;“先生。”孟觀亭在欣喜中顫了顫目光,守著抱人的姿勢沒動。兩人就這麼互相看了半晌,到最後目光都溫熱得很,似乎都琢磨出些滋味來。
&esp;&esp;孟觀亭伸手試了柳青戈的額頭,確定不發熱了才放下心。
&esp;&esp;“先生,這裡挨著江,閒時聽得見浪濤聲,喜歡嗎?我記得你幾年前說過,喜歡江邊的。”他騰出一隻手指了下屋子,“我們的新家。”
&esp;&esp;柳青戈醒來後又昏沉了一陣,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酉時了。
&esp;&esp;孟觀亭給端來了藥,柳青戈捧著藥碗,被苦得皺眉。先生面對什麼都溫和不變,就是受不了藥的酸苦,孟觀亭站在窗邊回頭看過去,唇邊露了笑,走過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快喝完。
&esp;&esp;柳青戈坐在床沿,被孟觀亭盯著,只能忍著苦喝了個乾淨。屋裡安靜,他聽得見外面的雨聲,嘗著舌尖苦澀,只覺得不太對。
&esp;&esp;怎麼彷彿一夜間,孟觀亭成了管事的那個。
&esp;&esp;他這樣想著,孟觀亭就往他口中塞了塊糖。
&esp;&esp;甜味在舌尖化開,柳青戈卻不敢抬頭對上孟觀亭的目光。
&esp;&esp;覺得那眼光怪熱的。
&esp;&esp;此刻他心中也不端正,不要說不敢作為先生說教,就是抬頭看也不敢。
&esp;&esp;孟觀亭見他垂著眸,就蹲下了身,從下面看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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