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洲外(第2/2 頁)

&esp;&esp;他是她養大的孩子，即便他已經這樣無可救藥，她也捨不得放棄他。

&esp;&esp;阿秀抱住她，輕聲道：“姐姐，以後不會了。”

&esp;&esp;其實在某一些時刻，他也想學著做姐姐心裡的好孩子，可他忍不住，實在忍不住，姐姐對師兄笑的時候，他真的很想把他們，全都掐死。

&esp;&esp;在那之後，他乖了一段時間，姐姐很歡喜，但那隻不過是假象而已。

&esp;&esp;在師兄十七歲生辰那日，她當著眾人的面，親口承認日後她的大徒弟會接下他的衣缽，所有人都在喜氣洋洋地恭賀，甚至有人開始稱他一聲先生。

&esp;&esp;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阿秀煩悶地搖了搖頭，唉，他真的不能再做乖孩子了。

&esp;&esp;於是在師兄前往溫州演出的前夜，他在他的茶杯裡下了毒，很不巧，被姐姐看見了。

&esp;&esp;他記得姐姐當時有多麼生氣和失望，她甚至都不願意再打他，她拉著他到戲園的門口，冷冷道：“我教不好你了，你走吧，我只當從未有過你這個徒弟。”

&esp;&esp;那是阿秀第一次在他的姐姐面前哭泣，他跪在地上，去抱她的腿，求她不要拋棄他，他哭得極悲愴，可她已決心不再看他一眼。

&esp;&esp;他在園子外面跪了整整叄日，她沒有來看他。

&esp;&esp;阿秀覺得，姐姐這回是真的不要他了。

&esp;&esp;但是，他怎麼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呢？

&esp;&esp;……

&esp;&esp;那個月色朦朧的夜，姐姐站在戲園的蓮花池前，她穿著淺青色的衣裳，背影和他初見她那日一樣纖麗，時有秋風掠起，吹著姐姐的裙襬，她抬手去拭眼角的淚。

&esp;&esp;姐姐在哭什麼呢？

&esp;&esp;她是在為他感到傷心嗎？

&esp;&esp;他並不是很想看到姐姐哭，他想看她笑，可她已經很久不曾對自己笑過了，她只會對師兄笑，明明師兄演得不好，可是她卻會誇他，會一字一句地教他，會為他上妝，會親手給他縫弄破了的戲服。

&esp;&esp;好嫉妒。

&esp;&esp;“姐姐。”

&esp;&esp;他輕聲喚道。

&esp;&esp;“你走吧，我不會再認你這個徒弟了。”

&esp;&esp;看來，姐姐是真的不會再要他了。

&esp;&esp;天黑了，月亮隱入雲翳裡，他看向那蓮花池，綠荷相依，露濃煙冷。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走過去，朝他的姐姐伸出了手。

&esp;&esp;姐姐，這裡的花很漂亮很乾淨，和你一樣，你留在這裡吧，好不好？

&esp;&esp;姐姐，你瞧，我真的是個壞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