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簷涼(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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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秋月澹澹西墜,霧影朦朧的官道上漸漸響起噠噠的馬蹄聲。阿秀一夜未眠,聽見聲響便走出破廟檢視,正如昨日那車伕所言,遇到了一個約莫十幾人組成的商隊。
&esp;&esp;他在面頰上抹了些泥灰,哭啼啼地攔上前和為首的護衛搭話,那護衛有些為難,不知該不該同意。
&esp;&esp;正在這時,後面的馬車上忽地伸出一隻白玉似的手,將門簾掀起,是一個樣貌俏麗的姑娘,看見衣衫襤褸的阿秀,回首嬌聲道:“夫君,我們把這個小妹妹帶上吧,她怪可憐的。”
&esp;&esp;那姑娘從車上下來,後面跟著一位神色溫柔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後腰,“都聽娘子的。”
&esp;&esp;阿秀看了一眼那姑娘的小腹,低頭隱晦地笑了一下,下一瞬卻又抬起朦朧淚眼看向她,“多謝夫人大恩!能否將我阿姐也帶上?”她指了指身後的破廟,“我阿姐在裡面。”
&esp;&esp;姑娘看向她夫君,那男人笑著點頭,阿秀得到應允,轉身回了破廟裡。
&esp;&esp;他撿起地上那根稻草,戳了戳風荷的臉,“起來。”
&esp;&esp;風荷惱怒地拽過那根草揉成一團,起身拍了拍斗篷上的土灰。阿秀捻起她肩上的一綹長髮,下一瞬,頭髮便被鋒利的匕首割斷,他把斷髮放在風荷掌心,笑道:“女郎如果有了不該有的小心思,我就會像這樣,把你的喉管割斷。”
&esp;&esp;他慢悠悠地撿起包袱,然後去牽風荷的手,被她拍開,無奈地笑了兩聲,“阿姐莫要再鬧脾氣了,要不然,外面的人該等急了。”
&esp;&esp;“我跟著你走,不要碰我!”
&esp;&esp;風荷氣鼓鼓地跟在阿秀身後,出了破廟,在外面等著的姑娘看到她的眼睛後,愣了一下,心上泛起一絲憐憫,“妹妹們和我一起坐車上吧,夫君,你……”
&esp;&esp;男人朗笑兩聲,道:“我去前面趕車。”
&esp;&esp;上了車之後,阿秀小心翼翼地看了那姑娘一眼,似乎是擔憂自己身上的灰土會把車弄髒,這讓姑娘更加心疼她了,柔聲道:“小妹妹別怕,若是不下雨的話,再有兩日便能到揚州了。”
&esp;&esp;“你們到了揚州之後,可想好要去哪兒了?”
&esp;&esp;阿秀怯生生道:“去投奔親戚。”
&esp;&esp;姑娘拍了拍他的手,似是在安慰他,隨後從身側的小屜裡取了些糕餅出來,分給兩人,“你們餓不餓?先吃些點心墊一下吧,等經過下一個縣時,我們才會停下來找客棧吃飯休息。”
&esp;&esp;“多謝夫人!”
&esp;&esp;阿秀還是那副弱質女子做派,風荷聽得直生悶氣,往車廂邊靠了靠,阿秀淺笑一聲,從背後探過手去,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她垂在身後的墨髮。
&esp;&esp;他與那姑娘攀談起來,姑娘說他們是徽州人士,徽州隸屬於江南東路,族中來往於兩浙路、淮南東西兩路,經營茶葉、瓷器、紙墨生意已有兩代之久。
&esp;&esp;又說起她與她的夫君,兩人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她及笄之後,夫君便上門提了親,如今已成親兩年,這還是她第一回出遠門。
&esp;&esp;說到這,姑娘眼裡盈滿了燦爛的光,阿秀垂眸,幽幽地嘆息。
&esp;&esp;果真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閨閣姑娘,瞧著像極了一株柔弱的菟絲子,離了家中的庇護便無法生存一般。
&esp;&esp;不知道她遇到壞人的時候,會不會驚惶失措呢?
&esp;&esp;……
&esp;&esp;一行車馬沿著官道緩緩而行,傍晚時分出了江寧地界,在沿途的一個小鎮上停了下來。姑娘熱情地邀阿秀和風荷兩姐妹一同用飯,還特意讓客棧小廝備了熱水供她們沐浴。
&esp;&esp;那個瘋子候在屋外,風荷自然是不敢脫衣沐浴,只是草草地擦洗了臉和手腳。
&esp;&esp;待她開了門,阿秀走過去,倚在門框上,玩味道:“與我一同亡命天涯,阿姐覺得如何?是不是很有意思?”
&esp;&esp;風荷冷嘲道:“我覺得,看你砍頭會更有意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