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前影(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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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六月既望。
&esp;&esp;衛漪在醫館陪了女郎一整日,夜色正濃之時回了月偃樓。
&esp;&esp;馮榷已在門口候他多時,見他回來,手中轉了半日的玄鐵彎刀才停下來,如釋重負道:“你總算是回來了,昨日樓主找不到你,發了好大一通火。”
&esp;&esp;衛漪略微頷首,沒有問他為什麼,徑直向裡走去。
&esp;&esp;馮榷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於是跟上他,小聲道:“我可沒有出賣你。”
&esp;&esp;月偃樓樓主性子古怪,卻不輕易發怒,昨日衛漪不在,他又是甩刀子又是罵人,在馮榷看來著實驚悚。
&esp;&esp;他不知道衛漪做了什麼,讓樓主如此生氣,只得好心勸他:“樓主若是罵你,你小心認錯便是了,莫要出言頂撞他。”
&esp;&esp;衛漪沒有應聲。
&esp;&esp;馮榷接著道:“左右你也是樓裡頂尖的殺手,樓主再生氣,總不能真廢了你,你好生認錯便是。”
&esp;&esp;衛漪漫不經心地聽著他囉嗦,偶爾會淡淡地嗯一聲,轉眼之間,兩人便到了六樓。
&esp;&esp;馮榷停下了腳步。
&esp;&esp;自這一層起,夜間照明用的燈燭全都換成了碩大的夜明珠,幽暗的白色像是蒙了塵的滿月,無端顯出一分冷寂。
&esp;&esp;再往上是月偃樓的禁地,沒有樓主的允准,任何人不得進入。
&esp;&esp;馮榷仍放心不下,忍不住道:“你可別犯糊塗,若是你和關家小女郎的事讓樓主知道了,未必能護她周全。”
&esp;&esp;衛漪自回到月偃樓後一直靜默的情緒終於起了一絲波瀾,他腳步微滯一瞬,輕折眉心,卻也沒有說什麼。
&esp;&esp;徑直上了樓,衣袂拂過的冷光微閃。
&esp;&esp;衛漪推開門,一柄玉骨的摺扇攜著凌厲的風擦臉頰而過,在他冷白麵頰上留下一道明顯的紅痕。
&esp;&esp;“你還有臉回來!”
&esp;&esp;傳聞中性格陰沉古怪的月偃樓樓主瞪著一雙眼睛,發瘋似的大喊大叫。
&esp;&esp;他的長相實在稱不上凶神惡煞,朗目星眸,微圓的一張臉,即使已過而立之年,依然帶著一股少年人的憨氣。
&esp;&esp;許是氣極了,他不願再看衛漪。
&esp;&esp;而是轉過身,略頹廢地靠著房間正中央的一座棺槨坐下。
&esp;&esp;那是一座巨大的冰棺。
&esp;&esp;在夜明珠的冷光之下,似乎也冒著幽暗的光,絲絲縷縷的寒氣被擋在外面罩著的琉璃棺層之下,悄無聲息地翻湧著。
&esp;&esp;寒氣中隱約可見一人,身著白衣。
&esp;&esp;衛漪自覺地走過去,跪在棺槨之前。他的神色很平靜,並沒有因為見到棺中之人而被擾亂心緒。
&esp;&esp;相比之下,樓主的神情比方才還要瘋癲,一種頹廢的、冷寂而古怪的瘋癲。
&esp;&esp;他伏在棺槨上,一瞬不瞬地凝望著,視線彷彿要將厚厚的冰層剜出一個深洞。
&esp;&esp;自衛漪幼時起,每逢滿月之夜,便要在月偃樓七樓為這座冰棺守靈一夜。而今日已是六月十六,過了時日,樓主自然格外生氣。
&esp;&esp;起初他還算平靜,強忍著怒意。
&esp;&esp;後半夜卻又發起瘋,靠著冰棺又哭又罵,衛漪閉上眼睛,默默地將他嘈雜的聲音遮蔽在五感之外。
&esp;&esp;直至日升月落,他才像哭累了似的,伏在冰棺上沉睡了過去。
&esp;&esp;時而會含糊不清地囈語幾句。
&esp;&esp;而衛漪完成了守夜的任務,毫無留戀地起身離開月偃樓七樓,下到叄樓時,正巧遇上偷偷前來刺探內情的馮榷。
&esp;&esp;馮榷看著他臉上的紅痕,乍然一愣,“樓主打你了?”
&esp;&esp;他腳步不停,“沒有。”
&esp;&esp;馮榷有些摸不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