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第1/3 頁)
盛夏一大早,何家灣的雞剛叫過,雖然是清早天悶悶的像是要下雨,一點也不涼快。
阿嬌提著兩個木桶往河邊走去,要趁著家裡其他人都還沒起來前就要把水打回去做好早飯。
溼悶的空氣讓她的髮絲緊貼在臉上很難受,提著兩個鐵桶拿著一根扁擔的手卻脫不出來來捋一下頭髮。
褪色的補了又補的舊衣服掛在瘦弱的身上,空蕩蕩的褲腿短了兩截,露出細瘦可憐的腳腕子。
把水打回家裡的缸中,阿嬌利落的點火生了灶,從米缸裡挖了兩勺米加上一鍋水把稀飯煮上了,稀飯煮的差不多了她把昨天做的雜麵饅頭蒸上,又從籃子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三個雞蛋也一起蒸上。
做完這些,阿嬌才歇口氣,低頭思緒又回到剛過來的時候。
五年前,阿嬌剛來到這個地方,做這些還沒有那麼熟練。
忽然出現在一個八歲小姑娘的身體裡,她驚慌不止,小心翼翼的扮演著八歲小姑娘趙阿嬌應有的模樣,生怕露出馬腳被當成妖魔鬼怪。
灶臺都沒摸過的人,現在也能熟門熟路的用土灶做出飯菜來了。
稀飯好了沒多久,趙家人就陸陸續續起來了,先是阿嬌的父母趙自強和張翠芳從房裡出來,後面跟著她小弟趙寶生,已經九歲大的孩子了,還要哄著才肯起來,要不是要去村裡的小學,阿嬌的媽張翠芳都是縱著他睡到天大亮。
然後是從另一邊房子裡進來的二叔和二嬸兩口子。
其他人都坐了來吃稀飯,阿嬌端著個碗蹲在大灶旁邊吃,就著碗稀飯埋頭咕嘟咕嘟喝著。
她是沒資格上桌的,甚至連饅頭也沒得吃因為她不下地幹活,雖然弟弟趙寶生也不用幹活。
桌上三個雞蛋分別是給阿嬌的爸趙自強,她二叔趙自旺還有趙寶生的,桌上的女人家們都沒有,只能吃點雜麵饅頭。
張翠芳眼神一轉掃了一圈各人碗裡的米粒,連灶臺邊蹲著的阿嬌也沒有錯過,當場沒說什麼,等人都吃完了,該上學的上學去了,該到田裡的去田裡忙活去了。
這才發作。
她狠狠揪了下在刷碗的阿嬌的耳朵,怒罵道:“我不是說了早上的稀飯就下一碗半米嘛,你個死吃糧的賊丫頭,你爸當年就該在醫院把你摜死……”
阿嬌被她這麼一捏差點抓不住手裡的碗丟了下來,她手用力捏住碗,不敢砸了碗聽著罵。
她已經習慣了知道怎麼應對張翠芳,只抿著嘴不說話,任她罵夠了罵累了發洩掉脾氣就好了。
阿嬌不是和張翠芳作對,她實在是太餓了,肚子裡燒的一陣陣的,盛稀飯的時候家裡三個男人是要稠的,女人稀一點,到她就沒兩粒米了,其他人都不能少,她只能偷偷加了點米,沒想到還是給張翠芳看出來了。
她是張翠芳和趙自強的大女兒,當初生她的時候,村子裡接生過百十個小娃的老接生婆信誓旦旦的跟張翠芳說她肚子尖肯定是個男娃,把張翠芳跟趙自強夫妻倆樂瘋了,指望著這胎生下個帶麻雀的金疙瘩。
快生產的時候,張翠芳摔了一跤,有了保不住的架勢,村裡的接生婆沒本事給她接生了。
趙自強咬牙想了想肚子裡好歹是個男娃子,把家底子的錢都掏出來,把人送到省城裡的醫院生去了。
費了千辛萬苦終於把孩子給保住後,護士抱出來跟他們說是個女娃,張翠芳立時就暈了過去,要不是醫院的護士攔著,還在襁褓裡的小娃娃當場就要被趙自強給摜在地上摔死。
醫護人員苦口婆心的勸說和普法教育下,夫妻倆當晚就帶著虛弱的快斷氣的孩子回了趙家灣,沒在醫院多住一天,可這孩子偏生命硬顫顫巍巍長大了。
這些陳年舊事,每當張翠芳教訓阿嬌的時候都要拿出來說一遍,好讓這小小的孩子知道她欠了這個家她的到來給這個家到底帶了多大災,讓她只能死心蹋地的贖罪。
阿嬌用力咬著唇肉,一言不發的聽著張翠芳說那些已經被說爛的罪名,挨完了罵,洗過了碗,還是要端著全家人的一大盆衣服去往河邊。
但這也是她每天最自由的時候了,阿嬌舔了舔嘴角被咬破有些腥鹹的地方,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些。
到了河邊,阿嬌先放下了盆,卻沒有開始洗衣服,而是跑到了一顆大槐樹下。
撥開掩蓋著的石頭堆,阿嬌從裡面翻出一本作業本和一根鉛筆,趴在樹上開始寫了起來。
這本子是村長女兒何珠留下的,何珠是村長家二女兒,村長還有個大女兒,和阿嬌不同,村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