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遊1(第2/2 頁)

&esp;這樣的荒郊野嶺，其實不適合夜間行車——沒有路燈，路兩側堆著半人高的積雪，車頭燈照上去反光，愈發將道路外側襯成不可洞悉的漆黑。

&esp;&esp;漆黑中隱藏著許多野生動物。

&esp;&esp;時常經過它們了，管文蓁才從側窗看清散步的是什麼東西：駝鹿馴鹿黑尾鹿，狍子野驢狐狸兔……像開盲盒，總有驚喜等在前面。

&esp;&esp;她睜大眼睛觀察。

&esp;&esp;那是隻成年雄性馴鹿，有卡車般高大敦實的軀體，樹冠一樣茂盛的角，行動比雲朵輕巧，縱身一躍，就在路中央閃亮登場，端端正正在他們車前。

&esp;&esp;管文蓁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地尖叫，下一秒被撞得東倒西歪。

&esp;&esp;像沒有火花的爆炸，“嘭——”巨響過後，瞬間歸於寂靜。

&esp;&esp;她睜開眼，擋風玻璃支離破碎，蛛網似的支撐那隻龐然大物，鹿角將玻璃擠壓變形，但沒有穿透。

&esp;&esp;這樣好的質量？她心平氣和地抓錯重點。

&esp;&esp;“還好嗎？有沒有傷到？”

&esp;&esp;哥哥比她更緊張似的，將她從上到下快速擺弄一遍，確認她全須全尾，才鬆口氣道：“不怕，沒事的。”

&esp;&esp;她其實沒有在怕。

&esp;&esp;哥哥能解決一切問題，她習以為常，並對此堅信不疑，因此底氣十足，很有閒心左顧右盼。

&esp;&esp;這還是她第一次出車禍呢，她掏出手機拍照。

&esp;&esp;可憐的鹿。

&esp;&esp;車內呼叫系統自動連線報障中心，接線員問他們是否需要幫助。

&esp;&esp;陸呈錦說不用。這倒不是他第一次車禍。

&esp;&esp;他確認這車無法發動，便下車檢視一圈，然後招呼管文蓁下車，牽她到路邊，用一張急救毯把她裹住，“在這裡等，不要過來。哥哥去放警示牌。”

&esp;&esp;夜黑風高，四下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車內燈和手電兩種光源。

&esp;&esp;管文蓁蹲在路邊，總覺得背後許多雙眼睛似的，心裡一陣陣發毛，出聲叫陸呈錦：“哥哥。”

&esp;&esp;他沒聽見，於是她站起來提高音量：“哥哥——”

&esp;&esp;陸呈錦朝她招招手，她安心了，認為哥哥無所不能，一定有辦法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

&esp;&esp;路過甚少有車經過，但經過的車都停下來幫忙，熱心民眾和陸呈錦聊得投緣，陪他們等待拖車，直到一輛警車經過，大家才各奔東西。

&esp;&esp;警員亦與陸呈錦聊得投緣，他們哈哈大笑，管文蓁的英語水平跟不上他們的笑點。

&esp;&esp;她持續走神，直到警察說：“你們晚上住哪？我送你們。”

&esp;&esp;她興致來了，開啟攝像頭，賊眉鼠眼地瞥向哥哥，意思是我想在警車裡自拍。

&esp;&esp;陸呈錦心神領會，幫她詢問：“我們能拍照嗎？”

&esp;&esp;“一張五塊錢。”警員語氣輕快：“開玩笑的。當然可以！”

&esp;&esp;直到下車說謝謝的時候，管文蓁突然意識到，今晚遇到這麼多人，她只說過這一句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