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蔟:四九城的冬天(第1/5 頁)
四九城的冬天說長不長,囫圇幾個日夜就匆匆走向春天,說短不短,一年三百六十五個日升月落,自你走後,心裡落得一片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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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城的冬天一直不算太冷,比起東北或是內蒙的冬天要柔和許多,但今天,長久沉寂的四九城卻下了一場經年不遇的大雪。
我坐在樓下長長的藤椅上面,裹著厚厚的棉衣,望著花壇裡枯敗的矮樹出神。樹上已經落了好大一層白雪,風一吹就撲簌簌落了下來,又下起一場小雪。
手機的資訊響了又響,我實在是不想理。蘇萬這小子肯定又被他爸押著去公司處理檔案去了,這會兒瘋狂來電一定是誆我去做苦力。
還是讓楊郝去吧,我得緩一緩了。
又一年年關將近,小喵還是沒有一丁點訊息,家對面的屋子依舊冷清。
自那年從雷城出來已經八年過去了,小喵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沒有人能找到她。瞎子好像跟她有一些聯絡,但怎麼問都問不出來。
“小喵執念太重,找不到那個方法是不會回來的。況且她以前一直不自由,好不容易能出去玩兒,不瘋夠了怎麼可能落腳。”
瞎子當時是這麼說的。
我有些鬱悶,張祁靈這種常年失蹤人口都有固定居所了,小喵居然才搞起失蹤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惡趣味。
一個雪球劈頭蓋臉砸過來,雪花鑽進衣領,瞬間被面板融化,又順著滑進胸口,涼的我打了個激靈。
轉頭看過去,幾個小孩兒正打雪仗呢,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砸過來,一點不知道尊老愛幼,沒有道德。
我哼出一聲,拍掉臉上的積雪又轉頭去看那棵矮樹,恍然想起當年和小喵初遇的時候,她捏著手機慌慌張張跟在我身後上樓,變態一樣。
不過這傢伙有時候確實變態,除了殺人的時候,脾氣什麼的倒也還好,就那個情商,是真夠變態的。
苦了我一個嫩芽等成老花,皮都快皺了,也沒等上這死變態一句回應。
也怪我腦子軸,別住這一個就不放手了,不管蘇萬和楊郝怎麼勸都放不下,就連我爸都出手了,還是沒有一丁點兒辦法。
有一次聚會,胖子就罵我死孩子不懂變通,說那瞎子好幾百年時間能等,我一青蔥小夥兒,白白浪費這麼多年有什麼意義。
還說我到時候等的牙都掉完了,那死瞎子還是現在這樣,雖然沒有小喵年輕,但站一起總比我一老頭看著順眼。
又說小喵那丫頭脾氣倔,要是非逼著她接受什麼,她肯定不樂意,順帶罵她都三十來歲的人了,居然還有叛逆期。
說完他就趕緊捂住嘴,來回張望著,也不知道是怕瞎子聽見,還是怕小喵聽見,總之那之後他再沒說過那樣的話。
吳偕也勸過我,說一些東西是無法強求來的,尤其是感情,更尤其小喵心有執念,又是個不開竅的,那簡直是buff疊滿,攻略比登天還難。
那死瞎子老王八一樣長的壽命都不敢說能等來佳人一笑,更別說我這個小崽子了。
想著我就生起氣來,恨不得現在飛去福建給這兩人揍一頓洩憤。
想是這麼想,其實我也明白他們是怕我大好年華被耽誤,臨了臨了還是抱著那一腔深情枯等在那兒。
也怕小喵哪天回來,看到我這樣,身上的擔子更重一層。
我明白小喵的執念,這些事情不止一遍在他們嘴裡聽到,自己也經歷過,早已經理解。
說白了不過就是小喵對她師父的事一直耿耿於懷,那件事沒有得到善終,更是無法釋懷罷了。
想想也是,從小長大的兩個人,因為自己一念之差天人永隔,換誰都無法接受的。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這件事不怪她,只是時光的輪滾滾,一切都是早就註定好的。
但她不明白,固執的認為一切都是她的錯,固執的認為,既然她有辦法從另一個世界過來,那她師父也一定有辦法能活過來。
我明白,這件事結束之前,我和瞎子,誰都沒辦法讓她安穩下來,誰都沒辦法讓她放過自己,就像……
就像我沒辦法說服自己不喜歡她一樣。
我們就是這樣的人,固執的讓人頭疼。
視線裡突然出現一個單薄的黑影,仔細去看,就發現那是穿著皮衣的小喵,正迎著大雪一步步往這邊過來。
是幻覺嗎?
既然是幻覺怎麼不讓她多穿一點,這麼冷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