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與貓謀皮(第1/3 頁)
猩紅的顆粒懸浮著舞蹈著,與稀疏的幾縷白霧構成了一幅巨大的暴力美學的山水畫。濃煙的顆粒鑽進王默語的呼吸道,似乎要在她的氣管中生根發芽長出鏽跡斑斑的刺。
四周寂靜的沒有聲音,詭異安詳的氣氛逼得王默語想要尖叫,她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維繫著她僅存的理智以保持安靜,她的潛意識告訴她一旦此時喪失理智將覆水難收。思考變得艱難,王默語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視覺和身體的衝擊難以同時應對,索性心一橫閉上了眼睛。
剛一閉眼,王默語的視野中紅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陌生的帶著眼鏡的大綠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王默語嚇得趕緊睜眼,眼前又是紅煙一片。看來睜眼閉眼都是絕路,王默語想著這邊的紅煙看得夠夠的了,於是又把眼睛閉上。
綠臉再次出現,不過這次沒有和眼鏡男對視,她只能看到對方的胸膛和下巴。看樣子眼鏡男在和自己腦袋上方說著話,王默語下意識地抬頭,卻發現無法控制脖子和眼球。
王默語沒時間多想,注意力集中在雙眼,全身心投入在能獲取的資訊上,很快注意到熟悉安心的肥皂香味充滿了鼻腔,先前刺激的鐵鏽味好像完全消失了,低沉的交談聲也出現在耳邊。王默語再次嘗試轉頭卻還是無能為力,五感卻又切實地不斷傳遞給自己資訊,她現在就像在看一個超沉浸式電影,身臨其境卻又無可奈何。
不過在李奶奶的懷抱中,王默語寬慰自己絕對是安全的,但是文曲星的心臟跳得又快又猛烈搞得她也不安寧。她不斷安慰自己眼鏡男可能是沒見過面的鄰居,不要神經質時,看到了眼鏡男背後的開著的門,雖然模糊不清,但是王默語還是一眼認出來了:這不是自己家嗎!這個陌生人怎麼開著自己家的門,一隻腳踩著自己家的門墊,靠著自己家的門框,和自己的鄰居李奶奶悠閒地嘮嗑?
“報警啊李奶奶!”王默語急得下意識地大吼,不知怎麼地這次竟然起了效果,王默語的五感突然變得通透和強烈,同時文曲星的喉嚨發出一聲兇狠的“喵嗚”!李奶奶顯然被嚇了一跳,抱著貓的手嚇得一抖。
只一兩秒鐘,通透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王默語覺得自己像是從一個厚實的塑膠袋裡衝出來幾秒鐘接著又被放進了一個新的塑膠袋,她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短暫地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而現在又在“看電影”了。
眼鏡男顯然也被突如其來的貓叫嚇了一跳,他俯身湊近了這隻肥碩的貓,用手輕輕摸著厚實的小貓頭頂。雖然王默語失去身體控制權後感覺變得遲鈍,但是這隻生硬的手觸控帶來的惡意讓她不寒而慄。
眼鏡男饒有趣味地眯著眼睛盯著文曲星的眼睛,直勾勾地像是要看穿小貓的靈魂。王默語難受地向後縮,文曲星顯然也不滿這觸控,果斷出手來了一記左勾拳。眼鏡男歪了下頭輕巧地躲過,手都沒挪開文曲星的腦袋,笑著對李奶奶說了句:“喲,還挺兇。”但是眼中毫無笑意。
眼鏡男突然把臉湊得離文曲星更近了,他眯了下眼睛,虹膜倏地變成了橘黃色,圓形的瞳孔瞬間收縮成一條窄窄的橫黑線,完全不是人類的眼睛。同時周身也閃出了淡淡地橘光,李奶奶似乎沒感受到眼鏡男的變化,依舊笑盈盈地向他展示著文曲星。王默語感到一陣惡寒,眼鏡男眼睛變樣的剎那,她感到他彷彿穿過了文曲星的身體來到了她的身邊,真真切切看到了她本人一樣。
眼鏡男眨了下眼睛,隨即恢復人類的常態周身的橘光也收斂起來,起身對李奶奶笑著說了些什麼。眼鏡男的聲音很低沉,像重低音炮聽不清楚。
“你和小語爸媽說一聲別擔心,孩子餓不著。”李奶奶一邊輕輕拍著文曲星一邊向眼鏡男回覆到,王默語聽李奶奶的話倒是毫無障礙,聲音雖然也和平時不太一樣,但是李奶奶的話每次好像都能進腦子。
“你還別說,你和小語的眼睛長得確實挺像的,外甥女果然隨舅啊。”李奶奶擺起了平時要嘮家常的架勢,王默語暗自叫苦:“舅舅?我媽是獨生女啊!有舅也早剋死了,我大年初一年年都剃頭!這人明顯是個騙子啊,李奶奶!”
“小夥子結婚沒有啊?”李奶奶加強了攻勢。眼鏡男原本還時不時用懷疑地偷瞄兩眼文曲星,一聽到李奶奶好像要開始拉郎配,連忙臉上堆笑敷衍了兩句,便匆忙轉身進了王默語家,快速把門關上。
“好像用一種獨特的方式擺脫了獵人。”王默語在心裡對李奶奶頓時肅然起敬。王默語感覺到有點累,一閉眼就又回到了啥都沒有的地方,這次紅煙消散了,只有淡淡的白霧,文曲星依舊沒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