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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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顧翕簡直不敢抬頭，他怕一抬頭，就面對上顧雲開什麼都看得透的雙眼。

&esp;&esp;他心虛，愧疚。

&esp;&esp;他沒有長成顧雲開理想的大人，他不夠格，他是個失敗的殘次品。

&esp;&esp;而這個殘次品，幾乎要毀掉另外一個傑作。

&esp;&esp;他和顧雲開，無聲地對峙著，像兩個戰火熄滅的殘舊部隊。

&esp;&esp;“就算你母親什麼樣，那也不是你臨摹的樣本。你簡直就是在走她的路，毀掉自己的人生！”

&esp;&esp;顧雲開這次站了起來，走到了顧翕的面前。

&esp;&esp;“對不起。”

&esp;&esp;顧翕道歉。

&esp;&esp;“對不起。”

&esp;&esp;他腦子裡只剩下這三個字，除此之外，他沒辦法再說多餘的話。

&esp;&esp;“對不起。”

&esp;&esp;“你沒有對不起我，你是在對不起你自己。”

&esp;&esp;顧雲開重重地走開了，客廳裡又恢復了寂靜，重新剩下了顧翕一個人。

&esp;&esp;時針還在不停地走。

&esp;&esp;不停地走。

&esp;&esp;不停地走。

&esp;&esp;他的脈搏和心臟也不停地跳，不停地跳。

&esp;&esp;他還活著。

&esp;&esp;沒有被顧雲開趕出家門，也沒有暴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

&esp;&esp;顧雲開只是說了他一通，用那些聽起來威風堂堂的話語，在他心上劃了一刀又一刀，很深刻，也很痛。

&esp;&esp;只要他保持沉默，顧雲開也不能怎麼樣。

&esp;&esp;一直以來他想象著顧雲開也會和顧安月一樣，對他實行暴力的那一天，直到今天，那一巴掌落到臉上，顧翕居然有種“瞧，果然有這麼一天”的感覺。

&esp;&esp;像是等了很久的結局，終於等到了一樣。

&esp;&esp;但他的心裡並沒有意料當中的嘲諷，而是另一種不安。

&esp;&esp;因為他看到了顧雲開眼裡的惱怒和失望。

&esp;&esp;那不是鄙夷，也不是仇恨。

&esp;&esp;而是一種確確實實地疲憊和寂寥。

&esp;&esp;顧雲開又回來了。

&esp;&esp;手裡拿著一塊毛巾。

&esp;&esp;他冷聲冷氣地說：“拿著。”

&esp;&esp;毛巾裡面裹著冰袋，顧翕木訥地接過來，並沒有敷在臉上。

&esp;&esp;他好像連抬手的力氣也不夠了，整個人像是一具正在消融的肉體。

&esp;&esp;“舅舅，你後悔嗎？”

&esp;&esp;他的心裡出現了這樣的聲音。

&esp;&esp;但顧雲開的腳步再次離去之時，他也沒有問出來。

&esp;&esp;因為他羞愧，他不敢，他對這樣的自己充滿了絕望和厭惡，他腦海裡出現的顧翕，像一朵惡臭的大麗花，將所有白色的美好的東西都吞噬進去。

&esp;&esp;最終變成了一樣惡臭的液體。

&esp;&esp; 鏡花水月一場空

&esp;&esp;顧翕無法回到那個總是會看見顧安月影子的房間，他更想去外面透透氣，他一手按著毛巾，一邊走出門，想去院子裡吹吹風。

&esp;&esp;卻不料，一開啟門，就看見了站在臺階上的陵願。

&esp;&esp;顧翕眼皮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彷彿是一隻抽搐的飛蛾，在遇到火光時，興奮又恐懼。

&esp;&esp;他想說“你怎麼沒走”

&esp;&esp;又想說“你在這裡幹什麼？”

&esp;&esp;或是開句玩笑也好。

&esp;&esp;但他嗓子彷彿被砂石填滿，只剩下一雙會轉動的眼珠子。

&esp;&esp;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