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柳湘蓮事引紛憂,弘晝籌謀意未休(第1/4 頁)
弘晝聽聞門下旗奴如今從軍為將的勒克什,說捉了一個匪賊,身上藏有王府之物。他起初本沒太當回事,可待到聽說是 “柳湘蓮” 三字時,眉頭不禁微微皺起,心裡暗自思忖起來。他深知這柳湘蓮在京中也算小有名氣,如今牽扯到王府之物,那勒克什前來拜見,定是此事棘手,想讓自己拿個主意,自己可得慎重對待才好。
想那馮紫英當初在順天府裡捉拿小顏生、查抄壽熙班的事兒,順天府作為京畿地面的重要衙門,各方勢力交織,三府六部九卿十二營在那兒都布有眼線,哪有什麼機密能藏得住。那柳湘蓮本就是京中頗有名氣的一方名角,如今傳出 “得罪了和親王府,潛逃在外” 的訊息,恐怕在京城官場之中,早已經是眾人皆知的事兒了。
從一方面來講,朝廷雖說宣揚 “三司以律法治天下”,可實際上,那大多是用來安撫黎民百姓的表面說辭罷了。不管這柳湘蓮到底犯了什麼錯,哪怕真有什麼違法之舉,說到底,在眾人眼中,只要沾上了 “得罪和親王” 這一條,那便如同犯下了天大的罪過,人人都想著要是能抓住他,送到弘晝這兒來發落,好藉此討好弘晝,為他出出氣呢。弘晝心裡明白,旁人打的這些算盤,不過是想攀附自己的權勢罷了,可這世間人情世故便是如此,他也早已見怪不怪了,只是這事兒關乎王府名聲,還得謹慎處置才行。
但從另一方面看啊,既然這事兒牽扯到王府裡的女眷等事宜,稍微有點心思的人,大概都能猜到這裡面怕是有些難以言說的隱情。要是真把這柳湘蓮抓住了,萬一用刑之下,他胡言亂語說出些不該說的話來,那可就不是給弘晝出氣了,反而是在揭弘晝的短處。況且滿朝上下都知曉弘晝有著 “荒唐” 的名聲,誰又敢去冒這個險呢,萬一馬屁拍到了馬蹄上,惹得弘晝生氣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啊。所以這麼一來二去的,這柳湘蓮雖說頂著個逃犯的名頭,實則就像個燙手山芋,哪個衙門都不敢輕易去碰,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外潛逃了這麼長時間呢。弘晝想到這兒,心裡越發覺得這事兒複雜,處理起來必須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怕是會惹出更多麻煩來,不由得陷入了更深的思索之中。
如今這勒克什恰巧碰上了,畢竟是自己門下的旗奴,所以也不審不問,小心翼翼地來探探弘晝的口風,想知道該如何處置才好。只是這一對刻著 “顧德沐恩” 的鐲子,卻顯得事關重大,有著別樣的意味,也不知道這勒克什是否清楚其中的內情呢。弘晝想通了這些關節後,臉上露出一抹看似淡然的笑容,神色淡淡道:“是有這麼個毛賊,想來是偷了園子裡的鐲子,倒給你拿了,漢白玉的鐲子,刻著‘顧德沐恩’呢。” 他嘴上這般說著,心裡卻在盤算著該如何從柳湘蓮那兒問出實情,又能把這事兒的影響控制在最小範圍內,可著實費了一番腦筋。
他原本想著讓勒克什將人秘密押解給馮紫英,讓馮紫英去審問一下口供,可話到嘴邊,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手指輕輕敲著桌子,思索了一番後,轉而說道:“既然你拿了,便是有功。那便便宜你替你主子辦這個差事好了。這事一個人也別告訴,刑部、大理寺那兒更不用送了,你就把人鎖在你營裡,給爺往殘廢裡用刑,只是別弄死了就行。重點是問他園子裡的事兒,有什麼該說的沒說的,都得問透了。你要親自打點著在軍中審問,等問出口供了,趕明兒送過來。記得,得親自辦,除了你的親信兵丁,其他人一概不許知道。” 弘晝心裡清楚,這事兒只能讓最信得過的人去辦,勒克什是自己門下旗奴,相對可靠些,可即便如此,還是得千叮萬囑,畢竟茲事體大,關乎王府的諸多隱私。
那勒克什一聽,頓時大喜過望,本來他心裡還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捉了不該捉的人,給自己招來麻煩呢。如今聽弘晝這麼一說,感覺就像是能替主子辦一件機密又貼心的差事了,想著日後主子肯定會念著自己這份情,自己在主子心中的分量或許也能更重幾分,往後的前程說不定也會順遂不少呢。而且對他這樣常年在外帶兵的人來說,拷打個匪賊讓其開口供認,也不是什麼難事,軍中用私刑那更是方便得很。於是趕忙滿口答應,連聲說道:“主子放心,他就算是鐵石心腸、銅鑄的身子,奴才也定能讓他把知道的都吐出來。主子您更放心,奴才帶著親兵親自去辦,絕對不會走漏半點風聲,趕明兒一有訊息,立馬就來回稟主子。” 見弘晝沒別的吩咐了,便跪安退下了,腳步都顯得輕快了許多,滿心都是能辦好此事的決心。
那站在身後伺候的鴛鴦、金釧兒二女,雖然一直低眉順目地站著,可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心裡明白是柳湘蓮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