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貪金竊玉俱冠帶,知恩識義是紅妝(第1/7 頁)
卻說弘晝環抱著襲人,親暱有加。襲人本就心思慌亂,她雖性情寬和達觀,可到底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女,此刻以奴僕之身侍奉主子,既覺羞澀,又滿心惶恐,緊張得不知該乖乖任由弘晝擺弄,還是主動做些什麼來取悅主人,心裡頭七上八下的。正迷迷糊糊間,感受著弘晝的摩挲,忽聽弘晝笑著吩咐道:“只還有一條,你要曉得名位分寸……”
襲人一下就懵了,剛剛才因弘晝不計較自己已非完璧之身,還加封自己為姑娘,心裡又是感激又是歡喜,覺得這是莫大的恩典,正沉浸在這份意外之喜中呢,怎麼這會兒又提到 “名位分寸” 了呀。她心裡疑惑,卻不敢貿然詢問,只是含糊地在弘晝懷裡,用蚊蠅般的聲音回道:“襲人蠢笨…… 只憑一心侍奉主人…… 哦,還有諸位妃子小主,主子如此恩典,我並不敢當真一味自矜起來的……”
卻聽弘晝又笑道:“不是說這個…… 我適才聽你們口裡口外還是一口一個太太、姨太太的……” 說著,還回頭瞧了鴛鴦一眼,“你們有幾個也常是這口風……”
鴛鴦和蕊官在身後侍立著,方才聽了半天重要的事兒,眼見著園子裡怕是要發生大變故,心裡正忐忑不安、猶豫不決呢。這會兒見弘晝把襲人拉到懷裡,也不清楚弘晝只是隨意逗弄,還是真要寵幸襲人,只覺得自己在旁邊看著,又尷尬又羞臊,可園子裡的規矩在那兒擺著,主人沒發話,她們哪能隨便離開呀,只能紅著臉,低著頭,抿著唇,盯著地磚強忍著。忽然聽到弘晝回頭說話,蕊官覺得和自己沒多大關係,也就沒太在意;襲人這會兒正被弘晝親暱著,有點神思恍惚;倒是鴛鴦冰雪聰明,又貼身伺候了幾日,對弘晝的心思性情也摸出了幾分,聽弘晝突然說起這個,心裡一緊,趕忙微微躬身說道:“是…… 總是奴兒們說慣了稱呼,失言了……”
襲人聽了鴛鴦這話,也明白了幾分,正要搭話,卻聽弘晝已經說道:“正是,如今,襲人你是本王親口封的怡紅院姑娘,怡紅院裡自然當以你為主。鴛鴦你們也是本王之貼身奴兒,那薛王氏、賈王氏,本王知道昔年是你們主子,怕也有些恩情,是當得恭敬…… 只是如今,在這園子裡,她們並無名分。既如此,便是再下等、沒名分的奴僕,也可算是你們的下人了。你們叫慣了太太不太太的也就罷了,只是上下身份可不能不依著規矩來。應當是她們,要聽你們吩咐,伺候你們起居,遵從你們的命令…… 你們要是樂意,她們還得用身子來侍奉你們,供你們差遣…… 趕明兒還要再吩咐鳳丫頭、寶丫頭她們,稱呼是一方面,可尊卑次序絕不能亂了,若總是改不過來,還一味照著往年的尊卑行事,那就是不知深淺,不遵王命,和那些吃裡扒外的傢伙又有什麼區別?”
襲人聽著弘晝這話,心裡暗覺不妙,怕他又扯到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兒上,今兒自己冒死求見自首,本以為會受懲處,沒想到一路下來不但沒受罰,還得了意外之喜,她本就是個溫和善良的人,這會兒又開始擔心自己這一得勢,會不會害了旁人,心裡很是糾結,兩頭為難。又想起之前聽麝月說,兩位太太拋卻了尊榮體面,忍著羞臊,侍奉弘晝珍珠砂浴,做得挺妥當的,按說弘晝該高興才是,可卻連個奴僕的名分都不肯給她們,讓這兩位曾經尊貴體面的族內夫人,如今只能屈居一眾丫鬟之下,和往昔的晚輩都差著好幾層呢。她先前就挺詫異的,這會兒仔細一琢磨,好像略微明白了弘晝的心思和喜好,雖說看著荒唐,可這種種安排似乎都透著一種別樣的、難以言說的意味。她心裡不禁替兩位曾經有恩於自己的主子感到難過,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開口答道:“主子吩咐的是,奴…… 襲人…… 明白的,定以主子之意旨為體統,以主子之封位為尊卑,回頭…… 也吩咐怡紅院裡姐姐妹妹們,多有遵循。只是,主子既說到這裡,襲人不能不以心底的話頭相告。總是拼著主子責罰,還冒死請主子個示下恩典……”
弘晝便問道:“哦?你且說說?”
襲人整理了一下神色,眼中含淚說道:“主子,昔日裡,我們都是府上家生的奴才丫鬟。兩位太太,尤其是咱們府上的太太,一向是憐貧惜弱、慈悲寬仁的,就像菩薩一樣的好人呀。連鴛鴦姐姐、金釧兒妹妹、玉釧兒妹妹在內,都深受太太的大恩…… 如今太太承蒙主子庇護得以保命,自然一切都以主子所擬定的尊卑為準,名分上肯定會遵循,絕不敢違逆主子的心意,只是這往昔的恩德,我們怎敢忘卻呀?太太和姨太太雖說上了年紀,可也依舊是美人兒呢,襲人不敢冒昧地求主子多多寵幸她們,只求主子賞她們一份差事,也好讓她們有個安身之處,能為主子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