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第1/3 頁)
康樂二十四年立秋,宜嫁娶。
前夜剛下過雨,空氣中還帶著潮溼,風一吹帶著幾片被雨打過的樹葉落到趙今歌頭上。
趙今歌抬手將葉子取下安放在面前的石桌上,石桌上已然攏起一個樹葉堆。
落葉旁邊堆著摞成幾摞的書信,書信旁邊還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包和一罈酒。
趙今歌已在樹下坐了一夜,這一夜裡她只在沉思一個問題。
丈夫要娶新的妻子,那自己這個舊的妻子該做些什麼?
說來也可笑,她殺豬供顧明辰上了十幾年學,如今他成了探花郎,要迎娶丞相女兒成就一段佳話,而自己這個殺豬匠則成了全村人的笑話。
屋外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慶賀王富戶的女兒出嫁,屋內趙今歌一人滿身落索。
趙今歌猛地灌了好幾杯酒,她聞到自己身上洗不掉血腥氣,感受著手上抹不掉的油膩,竟突然生出一股自卑來。
自己如果瘦弱一點、面板白一點、漂亮一點,顧明辰是不是會愛自己多一點。
這個想法剛出現在腦海的時候把趙今歌自己都嚇了一跳,她沉默片刻後將酒杯放下,起身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她想,怎麼能為了一個背信棄義的男人懷疑自己?
越想越噁心,她只得看書信來轉移注意力,這不看還好,一看便生了一肚子氣。
那些曾被她視為愛情象徵的書信如今再看,滿篇組合起來竟只有兩個字,要錢。
束脩要錢、同窗之間請客要錢、新衣要錢,買胭脂也要錢...
等等,買胭脂?趙今歌翻看書信的手一頓,她肯定以及確定,顧明辰從沒給自己買過一盒胭脂,她又想到昨夜楚小妹說丞相女兒曾在縣上養過一段時日的病。
這些胭脂是送給誰的,不言而喻。
“噗...哈哈哈”趙今歌捂著肚子笑的喘不上來,“這癟犢子玩意拿老孃的錢充面子哈哈哈...”
大抵是笑的太用力,她竟落下兩行淚來,她伸手在臉上一抹,碰到剛剛落下巴掌的地方疼的她“嘶”了一聲,疼痛讓趙今歌清醒了幾分。
她的目光又落到布包上,裡面裝的是準備給顧明辰打點關係的錢,這些錢是她這些年殺豬賣肉一點點攢的。
趙今歌“呸”了一聲,將布包裡的銀子悉數裝到自己身上,邊裝邊罵道:“沒福氣的東西。”
銀子騰出來後她將這些年顧明辰寫的書信一股腦全塞進布包裡,塞完後見裡面還空著一塊,她一拍腦門轉身進了屋,從裡面拿出了厚厚一本賬本和幾把磨得鋥光瓦亮的殺豬刀。
趙今歌用布將刀細細纏好後也放入那個布包中,她將包背到身上,把僅剩的一口酒喝下了肚。
顧明辰寫信說望自己念及以往的夫妻情分不要去打攪他們,她偏不,她要同顧明辰好好算算這十幾年的賬。
*
上京近日十分熱鬧,皇帝大壽取消了宵禁又趕上邊關大軍收復失地凱旋歸來,人們喜氣洋洋的一股腦往上京扎。
趙今歌從村裡到上京花了三日,這三日她騎著問鏢局借的快馬披星戴月往上京趕,等看到上京城門時月亮已高懸天上。
城門口依然有人排隊,見狀她翻身下馬牽著繩排在隊尾,隊伍不算長但守衛查的很仔細,隔很久才能挪動一步。
趙今歌前面排著的是個姑娘,揹著很大一個包裹,身體正吃力的向後仰著,趙今歌看她馬上就要向後仰倒伸手幫她撐了一下包。
姑娘轉身對著趙今歌道謝,卻在看見趙今歌面容時愣了一下,喃喃問道:“你是草原的人嗎?”
姑娘吐字十分用力,中間還夾雜著模糊不清的氣音,趙今歌卻聽得十分真切,她看著姑娘長辮尾端吊著的寶石和身上錦緞製成的長衣猶豫了一瞬後點頭道:“是。”
見趙今歌承認,姑娘的眸中發出亮光,她牽起趙今歌的手用草原上的語言說:“我叫達娃,是十一部的,你呢?”
十一部,在趙今歌的回憶中是一個十分擅長手工製品的部族。
趙今歌從她身上取下包袱放在馬上,沉默了一會後回答說:“以前叫桑吉,十四部。”
話音落下,剛剛還很活躍的達娃瞬間像個霜打的茄子萎在了原地,趙今歌自然知道原因。
草原上的十四部早在十幾年前異族的攻打下同草原的風一起消散了,到現在仍是草原各部族的痛,那塊失地至今都沒能收回。
見達娃情緒不好,她伸手摸了摸達娃的頭,達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