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嚮往的生活(第1/3 頁)
10.
黃水仙
一年前的風比現在還要冷上一些,路邊枯了一整個冬天的梧桐枝幹橫斜,似要在灰濛濛的天裡戳出個暖春來,那時,楊滄不打一聲招呼,冒犯、無禮、尖銳的闖進了周軒的生活。
而今秋日的風裹挾著冬意漸至的蒼冷,梧桐樹凋落的黃葉流離失所的流浪在街頭,他的衣裳從厚到薄,又將從薄到厚,安靜沉寂的清城生死輪迴著和一年前一樣。
白雲蒼狗,周軒站在半山春水的庭院裡,仰頭看著遼遠天空的青灰天氣。
一年到頭,他只得了個“普通人”,還有半片照不清前路的霧。
周軒側臉清晰鋒利,鼻樑線條流暢立體得如一副瘦金體,眼眸始終是常年幽深的一片湖水,唯有眉間輕攏的陰翳,不小心洩露了一絲唯屬於這段時間的真實情緒。
周軒沒在這個不屬於他的院子裡站很久,抬步開著那輛與豪奢的半山春水格格不入的二手星瑞,駛入蜿蜒的公路,漸漸消失在了梧桐樹的盡頭。
站在窗邊的楊滄走回床邊,王玉蓮抱著孩子進來,哄著又在哭泣的嬰兒說:“楊小姐……”
楊滄低頭,看了眼胸前已經溼漉一小片的衣服,身上正漲奶的不舒服。
她坐靠到床頭,麻木地解開上衣釦子。
“抱過來吧。”
*
生活還是要往前走,周軒的假期結束,立馬就投入了忙碌的工作。
實驗、資料、教課、整理資料,不過是一週,他就已經堆積了繁重的工作,外界看研究院工作好似花團錦簇,只有院裡的人喜歡苦笑調侃,他們充其量不過是高階點的牛馬,拿著兩三萬的薪水,幹著沒日沒夜看不到希望的研發,明眼人都知道其中苦悶。
諸如萬齊枝這樣身份的,更是看得透徹了。
女婿一連幾天不出現在女兒身邊,她也算鬆了口氣,得了楊滄的反感後,她也不再厚著臉過來,只交代月嫂幾句就回去了。
偌大的半山別墅,只有五個人住著,十多天過去,安安靜靜的,只間歇響起嬰兒的啼哭,綠意悠悠的群山環繞之間,更像一座靜默閉塞的監獄,只豪華、氣派得多。
楊滄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和節奏,偶爾在半睡半醒間迷茫自己在哪裡,手下意識往旁邊扒拉,扯到腹部的刀口,一陣綿延清晰的疼意從□□竄到神經,刺得她一下清醒。
看著復古豪華的頭頂大燈,床頭精雕羅馬柱,漸漸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
這是她曾經和周軒吵到最不堪,彼此折騰到傷痕累累時曾幻想過的生活,一拍兩散,各自重拾以前的生活。
但以前是什麼樣的,楊滄似乎想不太起來了,分明貫徹她生活那麼久,卻在挖空腦子追憶那時的感覺時,只得到一張白紙。而終於得到她想要的生活後,身體裡依舊被大片的空白填充著,似乎拔除了太多,她的軀幹裡就連流動的血液都變得死氣沉沉。
楊滄看著窗外搖曳的綠櫸樹,睡意渾渾噩噩的隨風葉搖擺,又淪陷於下一場夢裡。
整理完今日報告的周軒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他近視不嚴重,但長時間看資料,戴上眼鏡會好一些,像所有老學究一樣,他的眼鏡就是個平平無奇的黑色方框,埋在案頭工作的時候,學者氣息濃烈,倒消減了一些冷漠。
楊滄看不慣他過得跟個老古板似的,給他買了許多款式的眼鏡,價格昂貴,勢必要把他打扮成“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可惜他沒在氣質上實現,生活裡卻成了父母口中的“衣冠禽獸”。
想到有幾天沒去看孩子了,終於把假期堆積工作搞完的周軒,開了兩個小時的夜車,在九點到了半山春水。
保姆開了門後,王玉蓮見他來,笑盈盈打招呼,獻寶似的把孩子抱來給他。
周軒沒上三樓,就和孩子在大廳相處了一會。傭人們都退下,給這對久不相見的父女一段親子互動的私人時光。
周軒看著懷裡的小嬰兒,情緒依舊是有些陌生和異樣。
這麼一個小小軟軟的姑娘,是他的孩子,睡的香甜,淺淺的眉毛透著幾分可愛,臉蛋軟嘟嘟,可愛惹人疼的模樣和他沒有半分相像,甚至,也不像她張揚的媽媽。
周軒在和孩子相處之道上一片陌生,抱嬰兒的姿勢還是生孩子前他在網上觀看影片一板一眼學習的,至於一個睡著的小嬰兒,他能幹什麼真是一無所知。因此,他只敢用手輕輕拂了她的臉蛋幾下,怕把她逗醒,在泛黃昏暗的檯燈下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