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第1/2 頁)
這一路忐忑,她已經尾隨皇帝御前的人走到了西偏殿的房間。皇帝走進去,鄂羅哩忙跪在羅漢床前,用袖子擦了擦榻上的褥面,又拂了拂羅漢床上的炕桌,這才請皇帝上座。
皇帝沉著臉色,少了耐心隨手一揮,“出去罷。”
“嗻。”鄂羅哩俯身行禮,忙小心地點頭哈腰退了出去,臨出去前,還不忘瞥了繡玥一眼。
繡玥哪裡還用他提醒,皇帝現下大不悅,一個不當心就夠她受的了,她哪還敢不小心伺候著。
房間裡就剩下他二人,她進門前淨了手,暗暗揪著袖子,杵在門口處。腳下像是定了個釘子,要走近皇帝,她實在挪不動步。還是站得遠些心裡比較踏實。
皇帝坐在羅漢床的一側,向後靠了靠,一手搭在身側的炕桌上,他四周看了看房間內的擺設,果然又是這樣寒酸的用度。明擺著是被剋扣了的,即便是答應,也不該是這些破舊的物件擺設。從他今晚上走進延禧宮的一刻,心中就已經猜到了這座延禧宮裡的人平素生活是什麼樣。
但皇帝只是瞧著,卻沒有說破。繡玥見他目光在房內逡巡了一圈,心裡將其態度猜透了幾分,才敢順著走前了幾步,勉強擠出個假笑道:“皇上,請您喝杯茶罷。”
她說著,低著頭從旁邊利落取過個茶杯,用桌上擺著的一個現成瓷壺倒了杯東西,把茶杯小心翼翼推倒了桌角、皇帝的手邊,沒敢直接遞到他手上。
顒琰瞧了她一眼,搭在炕桌的手抬起來,用手指划著茶杯蓋子,沉著聲音道:“這水都涼了這麼久,你還敢給朕喝麼。”
“回皇上,”繡玥勉強地出聲解釋:“這裡面的東西,就是要涼著喝才好呢,可以治病,對身體大有好處。奴婢病中也是一直喝這個,好的才快。”
她說完,又心虛地耷拉著頭。皇帝聽了話,有些狐疑地把杯蓋提起來,向裡面瞧了瞧,那水的顏色,都是鮮綠的,他輕飲了一口,立刻皺眉吐了出去,茶杯猛地擲在桌案上,“這什麼東西!這麼苦澀還敢給朕喝!你放肆!”
皇上這一吐,繡玥便知不好,她忙慌張地上前想要彌補過失,一時找不到毛巾來,便從衣裳裡摸索出個手帕,屈蹲著下身上前去給顒琰擦著嘴角,一心只盼皇上不要過於動怒才好。
這樣好的東西給他喝,卻還這樣生氣,繡玥心裡也有些委屈,良藥苦口,是他自己不識貨才是。
她用手帕一點一點小心給皇上擦著嘴邊,皇帝的眸光瞧向她,映入眼底的手指纖纖,夠白皙卻不夠滑嫩,伺候的功夫也不夠穩妥,時不時刮到他的臉頰,他倒是沒再動氣。
繡玥擦乾淨,才又退了兩步,直直站著低頭。
他看她那副樣子,怒氣緩了緩,隨口問了一句:“這茶裡放的究竟是何物?”
“回皇上,是碾碎的蘆薈,木立蘆薈。醫書上記載,蘆薈對身體大有裨益,藥用價值極高,尤其是尤其是皇上您長年累月飲食精緻,油膩吃得多了,喝一喝蘆薈磨碎跑得水正好。就是味道苦澀了點,年頭越久的,越苦澀,藥效也極高。”
他轉過頭,“那便罷了。”
她這樣解釋,顒琰也沒有再多為難,只是他睨了那茶盞一眼,終究沒有再喝。
房中又是片刻的安靜。
“朕平日去東西六宮,各宮牡丹、菊花都擺了許多,即便是位分低的妃嬪,也各自有喜歡的盆景擺在房裡,倒是你這屋裡,什麼花都沒見著,你身為女子,連個喜歡的花朵都沒有麼?”
“有啊!”繡玥端著一副老實模樣答道:“皇上您方才喝的蘆薈,奴婢前些天栽了幾盆出來,還有大葉子的綠蘿,可以吸這房間裡的灰塵和汙穢之氣,也是延年益壽的好植物。至於旁的那些花麼,只是模樣看上去姣好而已,卻是十分柔弱之物,奴婢私下覺著沒什麼意思。”
皇帝哼了一聲,頗為不滿帶著諷刺的意味:“栽個花朵,都要這般算計到好處,朕聽聞你是自小被善慶挪出府養在外面的庶出女兒,怪不得行事也這樣不按常理,沒有規矩。”
皇帝這是有意貶斥於她,可繡玥聽了,倒十分無所謂。那些出身高貴的閨秀小姐,府中金銀不缺,閒來無事自然是講求附庸風雅,陶冶情操,擺弄擺弄花草,自然喜歡牡丹、菊花這些高雅之物。
而她自小在家忙著如何維持生計,連吃穿都成問題,哪裡有那個閒心怡情養性,喜歡的植物自然也是實用為主,並不奇怪,也沒什麼好自嘆自憐的。
再者,她又不求皇上青睞,皇上瞧不瞧上她的作風又如何,她也不痛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