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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裡起了一陣風,春日裡的風大多溫柔,這一夜的卻來得格外詭異,比冬日裡的寒風更凜冽了一些。
一樹的梨花紛紛落下。
下半夜,狂風不止,暴雨降臨,電閃雷鳴,將永安侯府後院的一棵二十多年的老梨花樹生生劈斷了。
所幸夜已經深了,梨花樹下並無行人,飽經風霜的梨花樹幹倒也沒傷到人。
次日一早,謝譽去後院佛堂給永安侯夫人請安,楊氏早已經起了,正跪在佛像前禱告,見謝譽來了便扶著伺候的老媽媽起了身。
“母親昨夜風雨交加,睡得可還好?可有受到驚嚇?”謝譽行過禮,坐到了一旁。
有個臉生的婢女從外面款款而來,替他倒了杯茶水,卻沒立刻離開,只站在一旁,低眉順眼的樣子十分乖巧。
楊氏扶著額頭,用手肘撐在桌上,偏著腦袋看著謝譽,神神叨叨:“難為你還記掛著母親,昨夜風雨不止,我本就睡眠淺,哪裡就能睡得安穩了。下半夜更是心緒難平,晨起又聽聞,院子裡那棵梨花樹昨夜叫雷電劈斷了,這可不吉利。”
謝譽沒喝茶,將手放在了膝上,端坐著,反對楊氏再說些怪力亂神的話:“兒子已經命人去看過了,那棵梨樹的樹幹早已被蟲蛀了個大洞還在裡面安了家,便是沒有這場劫難,也難活過兩載,不過湊巧被雷電擊中了蟲蛀的地方,便斷了而已。”
便是他這麼有理有據,楊氏仍舊搖頭,面色凝重:“那棵樹,是你兄長少時同那蘇家大郎一起種下的,如今你兄長忌日剛過,它突然折斷,定然是有些不可說的緣由!”
“我這幾日,夜夜夢見你兄長……”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謝譽打斷了。
“兄長說他在下面孤寂,說他冷,說他心有不甘,說他為人所害。”
說話間謝譽站起了身,走到了楊氏面前,他聲音清冷,臉色也更冷。
“母親,到底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不妨直說,不必次次拿兄長說事,這些話兒子聽了沒有百遍也有數十遍了。”
“您動不動就將兄長翻出來反覆唸叨,兄長才會更不安息,”
楊氏畢竟是謝譽的生母,自然是知道他的軟肋的。謝譽這個人,看似冷心冷情,萬事心中過,從不掛懷。但實際上,他心腸最為柔軟,心底裡也掛念著他那個已逝的兄長。
故此,每每她有什麼不爽快的,便會裝神弄鬼一番,逼謝譽就範,只是她沒想到,怎麼這次謝譽不接話茬,不順著她的意思了?
“你說的什麼渾話!”楊氏動了怒,拍了桌子一下,“你的意思是,你的母親在說謊嗎?”
謝譽抬了抬眼皮,看著她,卻不說話。
這是預設了。
楊氏氣得漲紅了臉,開口道:“你如今在聖上面前得臉,翅膀硬了,便不在意我這個母親了。”
邊說著,楊氏邊撲在了桌上,嗚嗚咽嚥了起來。
邊哭,她邊說著:“可憐你兄長,被蘇家害死了,你作為他親弟弟,非但不替他報仇雪恨,還跟那個害死他的小賤人拉拉扯扯,糾纏不清。”
“你兄長便是泉下有知,所以夜夜來我夢中哭訴。”
謝譽站在屋子中間,背脊筆挺,神色卻很頹唐,他忽得冷笑了一聲,緊接著又不顧形象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
“母親,為何有話就是不肯直說呢。”
“您便是直說,我也無有不依的,非要次次都這樣?”
“這次若是我再不接話,您是不是又要鬧著去見兄長?”
他這話一出,徹底把楊氏後面的路給堵死了,她便是想故技重施逼謝譽向蘇家施壓,也不好尋死覓活了。
若是她照著以往的行事作風來,便落實了謝譽這話,她真是在演。
一下子,楊氏把戲演了一半,劇本叫親兒子讀出來了,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該進還是退了。
“你,”楊氏從桌上抬起頭直起了身,裝模作樣地用帕子拭了拭本就不存在的眼淚,“母親也是為你好,你如今得陛下青眼委以重任,你人在高位,多少雙眼睛盯著你?若是在與那小賤人牽扯不清,不是落人話柄?”
眼見著演戲演不了了,她又換上了一副慈母面龐。
“母親在院子裡足不出戶,知道的倒是挺多。”謝譽抬眸看了楊氏一眼,語氣淡淡。
他這句話,直接讓楊氏急了。
“我管自己的兒子,還管不著嗎?還要同陛下上奏摺嗎?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