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第1/3 頁)

入夜，無星無月。

兩道身影從東姑塢的後山懸崖峭壁上攀援而下，避開空中遍佈的水銀絲，避過來來回回巡視的守衛，如起伏飛翔的大鳥悄然落於地面。

走在最後的守衛下意識回頭，只看到一片寂靜。

風聲乍起，守衛提著燈籠照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嘴裡咂吧著什麼重新跟上隊伍。

整片天空隨著守衛的離開，進入一片黑暗。

就是現在！

在兩隊守衛交接之間，這極短暫的時間間隔。二人兔起鶻落間，躍入後山松樹林，再無蹤跡。

同一時間，五柳巷。

“公子，您的傷？”

容峋半靠在軟榻之上，面色斂去白日裡的溫和，因著晦暗光線反而多了些許的陰沉：“無礙。”

“這個女魔頭當真是個瘋子。如今她去了東姑塢，公子，我們不若......”暗衛剩下的話沒有說完，對上自家公子瞟過來的眼神，立馬噤了聲。

“蘇璟的畫像找來了嗎？”容峋淡淡收回視線。

“找來了。這個人的所有痕跡似乎被特意抹去了一般，不知來歷，身世成謎。最後是找到了當年曾愛慕過蘇璟的一位師太，她循著記憶畫了下來。”暗衛一邊說著，一邊將畫像遞了上去。

容峋接過去，開啟之後沉默了片刻：“這是他？”

紙張輕飄飄的落地，露出裡面的筆跡。桃花紛紛，一道玄色身影持劍而立。

意境很好，畫得也很好。只有一個問題......畫上的那人，是個背影。頭轉向左側，露出一半的側臉，骨相凌厲而又漂亮。

暗衛已經見過了這個畫像，見到自家主子神色不豫，連忙道：“其實這個女人也記不太清了，當年同萬花莊關係親近的，都被一齊掃除了。她也不過見過蘇璟三兩次，這一次，還是跟在當時萬花莊的大小姐身後，無意撞見的。桃花繽紛，劍意如刀。她說自己看過一眼，這一生都不會忘了。”

容峋不想聽別的男人的風流韻事：“繼續找。”

暗衛低下頭：“是。”

“武林盟那邊怎麼樣了？”

“這個魔教尊主攪動的聲音不小，孟昶會有些坐不住了。伏先生猜測武林大會的時間可能會提前。”

“嗯，十二星宿的人趕過去了嗎？”

“去了。不過這樣的話，就算伏先生再計劃周全，只怕到時咱們的人也會有損傷。”

容峋沉默了一會兒：“謝稚......孤另有安排。今晚，東姑塢那邊你們靜觀其變。”

“是。”

“去吧......下一場戲，就要開始了。”

東姑塢，書房。

“掌座，剛剛收到訊息，恣行時死了！”房門被猛地推開，來人卷著寒風衝了進來。

“你說什麼？”刺啦一聲，紫檀木椅在地面拖出犀利的聲響。原本還端坐在椅後的男人，刷地就站了起來。男人四五十歲的年紀，面相兇厲，雙目凜凜，一道傷疤自左臉蜿蜒向下，深入左頸。正是東姑塢掌座，喻長辭。

來人一身布衣，兩鬢斑白，微駝著背，一副中年落魄模樣，可是如今胸膛起伏不定，面孔通紅，顯然整個人處於極大的興奮和震驚之中。這個人正是東姑塢的二把手，掌事，竇沛。

竇沛知道喻長辭此刻心中的震動，他前面得到訊息的時候也不敢相信，連問了來人三遍，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因此，連夜趕路回來彙報這一訊息：“掌座，恣行時死了。”

“小重山樓外樓，洗牌了。”

喻長辭這回終於聽清楚了。

整個人慢慢靠向椅背，顫抖的手跟著蓋住面孔，低低的笑聲從掌心之下傳來，不過片刻功夫，笑聲就變得越來越大，甚至帶了幾分癲狂味道：“好啊！死了！死得好啊！！！”

“死得真是好啊！！！”

“只可惜沒有死在本座手裡！”

說到這裡，他的手指摸上臉頰上的刀疤，狠聲道：“誰殺的他？”

竇沛搖了搖頭，面色凝重：“不知道。我們在樓外樓的探子都失去訊息了。只怕是......都遭了不幸。”

喻長辭笑聲一停，擰眉道：“不是我們的人傳回來的？”

竇沛搖頭：“不，是我們的人。可卻是隱藏在山下村子裡的人。他們不知何時起的叛亂，也不知何時停下的。倘若不是山上的血水將山下敦河水都染紅了，只怕他們還矇在鼓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