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溫聞(第1/2 頁)
林青山和林海宏的親子鑑定結果,讓家中陷入了低迷的氛圍。這種情況直接延續到了熱辣辣的夏天結束。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林青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也不再糾結於王琴秀的離開,甚至在村裡人指指點點時,還能湊上去自嘲幾句。漸漸的,村裡人自覺無趣,便改了風向。畢竟,家家戶戶都有本難唸的經,不斷有新的家長裡短在吸引著眼球。林青山也不再進包工隊搬磚活泥,而是老老實實的守著幾畝田,等著秋收,自給自足。九月。金黃的稻穀搖曳生姿,穀穗沉甸甸的。蟬鳴都不再聒噪盛大,而是悠揚和寧靜。在這個自古逢秋悲寂寥的月份,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向前走。老太太不用再為出么蛾子的林青山苦惱,回了城裡種菜養花,隔十天半個月才會回去瞧瞧林青山。俞水山和李蘭的豆腐作坊,乾淨味道好的招牌也在幾個月風雨無阻的走街串巷中打出去了。到現在,每日都會有辦紅白事的人家和菜鋪提前上門預定,俞水山只需騎著三輪車按時按點送過去就好,比之最開始,穩定又省事。林海宏帶著升學考全市第一名的光環,進了市一中。為了把林海宏這個香餑餑搶到手,市一中也花了大價錢,開學當日,鮮豔亮麗的紅色橫幅迎風招展。他們太清楚這個轉學一年全市第一的含金量和潛力了。少年,在歷盡磨難之後,被鍍上金身。會好的,從來都不是一句蒼白無力的奢望。守得雲開,終見月明。黑夜過去,太陽就好出來。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俞非晚,也成了五年級的學生,接替了林海宏在市一小香餑餑的位置。俞萍和俞鳳嬌,按部就班無驚無險的實現了轉學時立下的目標升入了三年級,不用在時時面臨沒學上的擔驚受怕。每天吃吃喝喝玩玩睡睡的俞鵬,也在這個秋天結束了自己人小萬事樂的快樂生活,被送入了幼兒園,半是抗拒半是期待,在哭哭啼啼了一個星期後,終於漸漸體會到了有那麼多同齡的玩伴,哪怕是一起受罰都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嗯,沒錯。在俞鵬心裡,學拼音認字背古詩學算術都是受罰。只有一起做遊戲才是獎勵。俞非晚見俞鵬樂在其中,也就沒有糾正俞鵬天真幼稚的想法。付婆子在陸老師的教授下,也能手捧一些簡單的讀物讀的津津有味。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路上,邁出了新的一步。五年級。俞非晚有了個新同桌。是個臉圓圓,眼睛又大又亮,笑起來總會露出一顆小虎牙的女孩兒。時常穿的衣裳都有些不合身,但勝在乾淨整潔,帶著淡淡的皂角香。叫溫聞。只一眼,俞非晚便覺得親切。很愛笑,但卻不愛說話。聽起來很衝突,卻是對溫聞最真實最確切的形容。溫聞,是新來的插班生。在漸漸熟悉後,俞非晚才知曉,溫聞是寄居在姑姑家的,有些像曾經的俞鳳嬌。只是像。但又沒有俞鳳嬌幸運。
俞鳳嬌被養在張家漢子和田妮手裡的那幾年,擁有的是毫無保留的愛。溫聞得到的是殘羹剩菜,是冷淡奚落。溫聞的爸媽死在了黑礦的礦難上,她還有一個堪堪五歲的弟弟,叫溫故。比鵬鵬還要小。礦主在事發後,也不知是大發慈悲還是息事寧人,給了一筆補償金,也叫封口錢。溫聞的爺爺做主收下了這筆錢,而後,就帶著錢和溫聞溫故姐弟一起投靠了嫁在城裡的大女兒。溫聞的爺爺也是沒有辦法。他年紀大了,不知道哪天一覺醒不來就雙腿一蹬去了,總要給沒長大的孫女孫子找一個依靠。村裡有句老話是姑姑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姨娘親一輩親,沒有姨娘斷了親。溫聞的姑姑看在那一筆還不算少的賠償金和村裡的老房子上,答應了溫聞的爺爺會把溫聞姐弟養大成人。當然,也姓許還念著些血緣親。只是,這血緣親,實在沒什麼分量。溫聞每日總是第一個離開,最後一個到教室,能卡著點踏著鈴聲,都很稀少。遲到,就會被罰站。一站,便是一上午。溫聞的凳子,好像形同虛設。而落下的功課,也積少成多,成為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俞非晚曾小心翼翼的問過溫聞,溫聞一邊對著開裂的小手吹起,一邊笑著渾不在意的說她得照顧弟弟妹妹。“非晚,你放心,姑姑答應我了,會讓我讀完初中的。”俞非晚沒有問讀完初
中以後呢這樣的蠢話。讀完初中,十六七歲,正好是花骨朵兒般的年紀。不管是進廠幹活補貼家用,還是嫁人,對於溫聞的姑姑來說都是一個好選擇,總比像無底洞一樣供讀書要強。的確是有規定,女子不得早於二十週歲。可這個年代,多的是擺了酒席不臨證的事實夫妻。多到已經見怪不怪了。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一眼望到頭的人生,溫聞沒有半分的怨怪,依舊很愛笑,很愛笑。俞非晚驀地有些心酸。“非晚,我不怪姑姑的。”“我就是想早早賺錢早早嫁人有一個自己的家,能親手養大溫故。”“爸媽去黑窯掙錢,就是為了我和溫故能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