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救我(第1/3 頁)
半個時辰前。
蕭岺手撐著下頜,坐在廊下,透過彩繡春山的紗屏,他含笑的目光落在那道纖細的身影上。
紗屏模糊去她的容貌,可蕭岺卻記得清清楚楚。
有風微晃起垂簾的穗子,紅穗輕掃,撩碎含笑眼波下的平靜,蕭岺眼底笑意漸失,心口處卻微微泛出一絲異樣。
她又在幫別人了。
一個她還要去問名姓的人。
蕭岺慢慢放下手,眉頭微不可查地輕蹙,長睫垂下,少年一向平靜晦暗的眸底,第一次湧現出掩蓋不住的疑惑。
為什麼會有孟昭妗這樣的人呢?
憑什麼會有孟昭妗這樣的人呢?
來時推演過無數遍的計劃,只因她隨意的一個動作,便生出動搖之意,蕭岺雙手緊握,閉上眼,不敢再看。
她怎樣,與他無關,他亦不在意,他還有自己的事要去做,蕭岺這樣想。
“蕭七,你可算是出來了,叫我們幾個好等。”
衣襟忽地被人攥緊,蕭岺一時不防,身子被拽地猛晃一下。
千思萬緒盡埋心底。
他抬眼對上王成晁那雙陰狠的眼。
不等王成晁開口,蕭岺先開口了。
那雙波瀾不驚的眼騰昇起詭異的笑,輕聲道:“我去了秉生江,在大明寺給王老將軍供了長明燈。”
北地舊俗,若生人客死他鄉,要在故里和身死之地各供一盞長明燈,如此哪怕相去萬里,逝者也會隨著兩盞燈的牽引,魂歸故地。
王成晁的祖父便是當年隨先帝南征的將領之一,他不戰而敗,被南陳陽鳳將軍斬於秉生江,屍首投江餵了魚。
此事後,琅琊王氏大受打擊,族中子弟青黃不接,難有成事者,在北地的影響已是大不如前。
蕭岺罕見的反擊,叫王成晁有片刻的愣怔,臉色驟變,手上用力扯起蕭岺吼道:“你找死!”
藉著側旁崔丕的遮擋,他雙手掐上蕭岺白皙的脖頸,手下如琢玉面瞬間湧上漲紅。
蕭岺額角暴起青筋,嘴邊還沁著一絲笑,似是挑釁。
“你找死!你找死!”
王成晁被他激怒,手背用力到隱隱發抖。
若不是南陳人殺了他祖父,他們琅琊王氏便是從龍之功!
李家在長安的地位就該是他們王氏的,他才應該是小侯爺,而不是與爛泥扶不上牆的崔丕為伍!
都是他們南陳人!都是他們!他要殺了這幫南陳人。
“六郎,六郎,放手!王成晁,快放手,放手啊!”
崔丕原是盯著蹴鞠場的,回頭見蕭岺被掐得臉色發青,儼然要背過氣去,慌忙上前去扯王成晁的手。
“你滾開,我要殺了他!”
“我要殺了這些南陳人!他還敢辱我祖父......”
王成晁被崔丕拉開,仍舊掙扎著想要上前,嘴裡不停咬牙切齒地咒罵。
蕭岺沒有任由自己摔在地上,雙手撐住面前的矮案,劇烈呼吸幾口,猛地咳起來。
崔丕攔腰托住王成晁,給身邊幾個世家子弟使了個眼色,自己拖著他往廊後去。
嘴裡還道:“王成晁,這裡是太子府,李兗還在那邊呢,你想害死我們嗎?”
宮裡是沒幾個人拿蕭岺當回事,聖人更是從沒過問過,可他畢竟姓蕭,這裡是太子府,李兗那個護短的狼崽子還在,斷不能在這兒鬧起來,不然光一個李兗就能生劈了他們。
幾個看戲的世家子弟閒適地起身,整了整衣袍,輕車熟路地拽起蕭岺,也向廊後走去。
廊下轉瞬沒了人,只有離這處最遠的席位上還坐著個少年。
旁邊小廝看完這一幕,可謂大受震撼,他是剛隨自家郎君進京,確實不大懂長安的規矩,可欺辱皇子......
這放哪朝哪代都是砍頭的吧,琅琊王氏已然勢大至此了嗎?
“郎君,這......可要喚人來啊?”
端坐的少年一身寶藍圓領袍,相貌清雋俊雅,芝蘭玉樹,眉眼如入墨丹青,看似平淡卻獨有清雅韻味。
小廝又問一遍,裴徵玉懶懶一抬手,指了指廊外。
小廝抬眼,只來得及瞥見廊邊一閃而過的一片衣角。
似乎是宮中的內侍服。
不等小廝有什麼動作,遠處又跑來個裴家隨衛,他在廊下站定朝裴徵玉行禮。
“郎君。”
裴徵玉擱下茶盞,隨衛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