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字畫事了(第1/3 頁)
秋風爭先恐後灌進來,猛烈的溼涼帶去閣中的血腥氣。
眾人惶惶抬頭,看向門外。
廊下燈火撲朔,明光處,少年扶刀而立,疾風催動他鮮豔的袍角,發出一陣烈烈聲,幾欲撕裂滿室的靡靡之音。
幾息後,眾人方清醒過來。
欣喜若狂喊他,“阿駟,你可回來啦!”
不敢再猶豫,竇方寶軟著腿,撲上去要抱李兗的腿。
李兗嫌棄地後撤一步。
他抬手拍拍額頭,好似有些酒醉,迷糊道:“這怎麼了?”
無人敢回話。
李兗心覺不對勁,抬眼環視閣中。
目光掃過地上那灘血,他眉間不禁一皺,又看到血邊站著的,蕭崢身邊的內侍。
最後,他抬眸,厭惡道:“蕭崢,你在幹什麼?”
蕭崢只在李兗忽然出現時有片刻驚慌,隨後便鎮定下來。
他指著窈娘,疾言厲色道:“看不出來嗎?我在審她,我要問她,阿耶不追究,可這虧,我蕭崢不吃,我問她到底是誰,是誰想害我?!”
看蕭崢這癲狂樣子,李兗嗤笑出聲。
“你審人,怎麼,大晉的三司搬到平康坊來了?”
他聲音自在隨性,又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諷意,與上首蕭崢的猙獰截然不同。
李兗對此事的冷淡叫蕭崢倏地斂起笑,他起身,穿過眾人,站到李兗面前。
“李兗,你不認識這女人嗎?”
他指著泡在血裡的女人,卻緊盯著李兗喊:“她是窈娘啊,就是她故意利用你,就是她......”
“窈娘?!”
李兗訝異,轉頭去看。
那邊牢牢圍坐成一圈的,是各家的郎君,有人觸及李兗探究的目光,主動移開身,露出圈裡的女子。
中間鮮血淌了滿地,女子披頭散髮地趴伏在血裡,長而打結的黑髮拖進血裡,與黏膩濃稠的血粘連在一起,濃豔扎眼到叫人心驚。
似乎感覺到那抹不同的目光,女子微微挪動,偏開頭去。
可不知有意無意,整個內室,她在的地方燭火格外明亮,她避無可避,只能任由眾人打量。
蕭崢注意到窈娘偏頭躲避的動作,對李兗笑道:“就是她,利用你,還坑了我!真是好手段!”
果然,李兗一聽‘利用’二字,眉間立時皺起“利用?!”
窈姐姐騙他?
“真不知道你在燕北這麼多年,都學到了什麼,心慈手軟?還是婦人之仁?”
看李兗著急,蕭崢才放鬆下來,冷嘲一句。
他太瞭解李兗了。
燕北九部所以能延續近兩百年,哪怕亂世不稱帝也沒損過分毫,靠的就是九部一體同袍、互為靠背。
背叛、利用,是燕北人最不能容忍的,李兗,也不例外。
蕭崢甚至敢說,在這一點上,誰也不會成為李兗的例外。
因為李兗,是武延公教養出的,最合格的燕北人。
蕭崢挑了張席案,隨意坐下,笑道:“你不會真以為,她就是個雲霓閣的普通伎人,無意間碰到了你,又無意間叫你生了贖她出雲霓閣的心思,又又無意,偏在你吃醉了酒的時候,在皇姑母的府上聽得別人拿平康坊伎人做賭,便提了這一茬。”
蕭崢越說聲音越大,最後大笑起來。
“你要真這麼想,李兗,你趁早找把刀抹了脖子去。”
在蕭崢眼中,從李兗在平康坊接觸到窈娘,這盤局就開始了。
後來在長公主府,有人趁亂挑起打賭,李兗直接鑽進了圈套,而不出意外的,他和孟四輸了賭。
等他們二人真拿了古物來贖人,這古物不會落在平康坊,而是會落到東宮去。
平康坊隸屬萬年縣,萬年縣令之女付氏,乃東宮太子良娣,這樣好的兩件古物,付縣令能不獻給東宮嗜好古物的太子?
可偏偏這窈娘是個良家女,《大晉律令》有載“諸略人、略賣人為奴婢者,絞。”
真到事發之時,太子被反咬成販賣人口,以易古物。
東宮的古物就是證據,哪怕太子對窈娘這檔子事全不知情,也是百口莫辯。
若再追究下去。
送出古物的是太子胞弟和聖人最親近的孟家人,提出贖窈孃的是李兗。
設計之人,不費吹灰之力,將太子一脈一網打盡。
蕭崢越想越心驚,他恨恨盯了窈娘